栾慕哭了很久。
他向来都很能忍，除了躁郁症发作，那是他情绪最激动外露的时候，所以他哭得很隐忍，也很小声。
只有偶尔压不住的哽咽溢出。
秋野也没再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抱着栾慕，任由栾慕发泄着。
直至哭完，压在栾慕心头的大山被挪开，他也终于走过那片连绵的雨雾，抵达了那可见不可达的终点。
只不过他到底还是不好意思，毕竟抱着老婆哭什么的……
实在是太不男人了。
这要是以往，秋野绝对会调侃几句，但今天他不想调侃，只想心疼栾慕。
所以他跳过了哭这件事，直接开启新话题，“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打职业，还是想换个工作？”
不等栾慕说话。
他又咬了咬栾慕的耳朵继续道：“当然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是我最爱的人，我也会永远陪着你。”
栾慕刚止住不久的泪意，听到这话后又差点没憋住。
他吸了吸鼻子。
把想哭的冲动憋下去。
“我还是想继续打职业。”因为哭过，栾慕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喜欢那个战场，也喜欢那些支持我的粉丝，从他们身上，我能感受到被支持和需要的感觉。”
“就算以后退役，我也想继续留在电竞这一行。”
在老太太死后，栾慕就是靠着那些喜欢他的粉丝们，撑过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然后遇到了秋野。
如果没有他们。
也许栾慕早已不在人世。
不过栾慕说着说着，声音就低沉下去，直至消失，显然他想起了刚才那条短信，也知道在罗芸的阻拦下，根本没有哪家俱乐部敢签他。
没有俱乐部。
没有战队。
他自己单枪匹马，根本没有办法继续留在赛场打比赛。
秋野摸了摸他的脑袋。
——说来有句俗语，男人头女人腰，只能看不能摸，栾慕就不喜欢被人摸头，他甚至都不让碰，所以一直以来，他就没做过发型，头发长长了，也是他自己拿把剪刀，咔吧咔吧就剪了。
但那话又怎么说来着。
凡事总有例外。
秋野和他在一起以来，不知道摸了多少次他脑袋，但他不仅不生气，有时候还主动伸过去让秋野摸。
所以说啊……
一山还有一山高。
咳咳。
说远了。
眼下秋野摸了摸栾慕的头，然后开始了他的霸总语录，“我知道被粉丝支持是什么感觉，你也只管放心，继续征战属于你的赛场，至于罗芸那边，我保证她翻不起什么浪来。”
栾慕闻言支起身体。
“你别跟她对上。”
他眉头皱起，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她就是个疯子，为了栾建业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而且她要是知道我和你在一起，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放过你。”
秋野笑得眉眼弯起。
他摸着栾慕的手，指尖在指缝间拨弄，“她想怎么不放过我？”
“整个罗家和栾家加起来，都斗不过翁女士的一个絮晨娱乐，更别说翁女士后面还有个老婆第一的肖老板。”
“你说她怎么不放过我？”
栾慕被他挠得直泛痒，便并住手，夹住了秋野作乱的指尖。
“我知道你家世显赫，也知道她斗不过你父母，可她就是个疯子，万一要来个鱼死网破……”
“嘘——”
秋野伸手压在栾慕唇上。
止住了他的话头。
“没有鱼死网破，她在我这里连条鱼都算不上，就算不动用翁女士和肖老板的力量，我也能玩死她。”
栾慕还是有所顾虑。
“但是……”
秋野再次打断他的话。
“没有但是。”
他看着栾慕，潋滟多情的桃花眼里全是认真，“以前她欺负你折磨你，我没能在你身边，现在既然我在你身边，那就不可能再让她伤害你半分。”
栾慕鼻子一酸。
又有点想哭的冲动。
他深呼吸两口气，把那股酸涩憋下去，“可是我不想让你为我冲锋陷阵，你和我在一起，应该我保护你。”
“再说我什么都没做，就让你为我的事劳神，你爸妈那边怎么想？”
“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是为了权势才跟你在一起，也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是个吃软饭的男人。”
这是栾慕的真心话。
他想和秋野长长久久。
可他本身就代表着麻烦，翁絮絮和肖瑞泽那么疼孩子，就算孩子要做鼓手，也没有加以制止，强迫他去学金融继承家业，而是尊重他的选择，还帮他隐瞒了身份，让他可以肆意追寻自己所爱的东西。
他们这么爱孩子。
一定不会同意他和秋野在一起。
他不想自己还没做出什么成绩，让对方同意他和秋野的恋情，就先让对方处理自己那乱得不行的家事。
如果真是这样。
他们对他的印象会更差吧？
秋野闷着嗓子笑了两声，他抬手捏住栾慕的耳朵。
“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简直可爱死了！”
他说着没忍住，又双手捧着栾慕的脸揉捏了一番，接着没忍住凑近他，抵住他的额头跟他蹭了蹭。
“放心吧，翁絮絮女士早就知道你了，也知道我们俩在谈恋爱，她前几天还问我，什么时候把你带回家见见呢。”
栾慕眨了眨眼。
表情有些茫然。
“她……她怎么会知道……”
秋野实话实说。
“我告诉她的。”
“她是从草根爬上来的，经历过人生苦难，也挺心疼你的，不过对于我们俩恋爱，她的确有点想法，但这点想法，在你为了我，在窦文俊演唱会上把他揍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觉得你是个爷们。”
“也有担当。”
“要不然也不会问我，什么时候把你带回去见见。”
“至于肖老板……”
秋野说着笑意加深，“肖老板和你一样，是个恋爱脑，翁絮絮女士说什么他听什么，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他会棒打鸳鸯，给你开出巨额支票让你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