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茶楼包厢,章武停好马车后就在一楼大厅坐着喝茶,顺便听听最近的八卦。
落座后,宋时微也不急着开口,笑眯眯看着周屹喝茶。
周屹被看得浑身一紧,不知茶味儿地咂巴嘴,小心翼翼问道:“宋姑娘,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什么事啊?”
宋时微轻笑一声,抬手给他添了茶水:“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最近城内吃食来源可够。”
周屹莫名:“吃食来源?眼下整个大历都在遭难,到处冰天雪地,哪儿还有什么吃食来源,粮食都没法种,北境这边存储的粮食还是极寒前各地采买的。”
“那肉呢?北境深山众多,总有人进山打猎吧。”
周屹摸不准宋时微问这些何意,还是老实说道:“家境好一些的人家倒是偶尔能开荤,再加上城中酒楼大量收购野兽肉,即便山多,可能打猎的人又有几何,还不是僧多肉少,宋姑娘何时关心起这些了?”
宋时微眉眼带笑:“寒冬无聊,进山猎了些野兽回来,肉太多吃不完,自然想出手一些,这不就想到周公子了么。”
周屹瞪眼:“猎了些?些是多少?宋姑娘可是在找买家?你看我周家如何?”
“来找周二公子,自然就是优先考虑你的,就是不知千斤二公子可能买断?”
周屹眼睛又瞪大几分:“千斤?这么多!都是你猎的?”
宋时微理了理衣袖,笑而不言。
周屹心知贸言也就不问了,认真想了想刚准备给个肯定答复,包厢的门在这个时候敲响。
周淮一袭墨色大氅从外而入,眉眼间带着雪花,顶着一身寒气,进来后目光淡淡地扫了眼周屹,而后看向宋时微,嗓音依旧温润。
“宋姑娘谈生意,不该找我么?”
宋时微笑了笑,给周淮添了杯茶:“想着周大公子人忙事多,区区小事,找贵府二公子也是一样的。”
周淮解开大氅挂上,随后在周屹身边坐下,端起宋时微倒的茶喝了一口方才开口:“时微说笑了,眼下哪有事情可忙,至于方才你说的事,我就能做主,无论多少,周家都能吃下,给时微市价如何?”
自打大哥进来,周屹无端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在家大哥那一脸春风和煦的模样,看着总觉得奇怪。
还有,一个表现得很熟,一个却客套。
尤其听大哥一口一个时微叫得亲热,周屹嘴角止不住抽搐,下一刻就接收到对方的眼刀,当即坐直:“呵呵,那个,既然我大哥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谈事了,正好一会儿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你们,你们慢聊啊慢聊。”
下一瞬周屹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起身后飞快出门,带上包厢门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回头看了眼包厢,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外走。
路过大堂时还同章武打了招呼,之后便走出茶楼。
刘为一直等在外面,见周屹出来,连忙迎上前,小声道:“刚刚我看大公子进去了,走得那叫一个快,我叫他他都没听见,是不是进去找你的?”
周屹原本想点头,想了想又摇头:“我觉得他更像是去找宋姑娘的。”
说着周屹回头看了眼二楼,拉着刘为往旁边走,走到无人之处后才小声说道:“我觉得我哥有点儿不对劲,你是没看见,刚刚我哥样子,噫~我都不敢多看。”
刘为满脸好奇,眼中泛着浓浓的八卦之光:“啥样啊?方才我就觉得大公子不对劲,往日里都是不疾不徐,哪有今日行色匆匆的模样。”
周屹捏着下巴若有所思:“我觉得跟宋姑娘有关,我大哥对宋姑娘很是不一般。”
“公子,你是说....大公子对宋姑娘...唔唔。”
周屹哪敢让刘为说出来,慌忙间捂住他的嘴,一边摇头一边小声警告:“这件事不确定之前不许胡说,不然被我大哥知道了,我爹都救不了你,走走走,去军营。”
刘为眨眨眼,按下心中熊熊八卦之火,拍着胸脯保证:“二公子放心,属下谁都不说,就是万伯他们也不说。”
包厢里,宋时微静坐着喝茶没说话,周淮也不言,默默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宋时微放下茶杯,抬眼看他:“我以为,这次找周屹出来,你应当心里有数。”
周淮面不改色:“时微想与我保持距离?我也以为之前那番话时微应当知晓我的心意了,我知你无心情爱,也尊重你的选择不打扰,但除开那层关系,你我二人便是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宋时微嘴角上扬,眼中虽含着笑,却未达眼底:“仅是朋友,自是可以的。”
“朋友之间,有事更该直言,如今周家由我做主,时微有事直接寻我便是,我那弟弟贪玩成性,这些事,他说了不算。”
宋时微眼中笑意消散,似是而非地说道:“周二公子鲜衣怒马,少年郎不过如是,贪玩成性过于偏颇了吧,在你眼里,你弟弟就是这般?”
周淮牵出一抹笑:“是我失言了,时微见谅。”
宋时微没有和周淮谈笑的兴致,将茶杯撂下后直接开口:“既然你说买断,后日你让李安带人去大漠村拉走,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周淮起身:“我送你。”
“不用,这次点的茶味道不错,清远可以就着窗外雪景慢慢品尝,想来别有一番滋味儿,”说完宋时微身影消失在包厢里。
周淮再不复方才温和,气势瞬间凛冽,目光落在茶壶上,眼底晦暗。
没过一会儿李安敲门进来,在屋里打眼望了望,没见到旁人心中疑惑:“公子,二公子带着刘为去军营了,说要过两日再回来,李家那边的事也都处理好了,就是李家大小姐有些麻烦,毕竟是女子,属下不好妄断,还要公子示下。”
周淮喝完杯中茶方才启唇:“女子又如何?她既然拼着名声不要,非要沾染周家,想来名声对她而言也不是那么看重。”
“是,属下明白了,”李安抱拳,转身离开,心中为李家那位大小姐默哀。
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子,敢往公子身上泼脏水,企图以名声要挟公子就范,啧啧,李安都佩服她的勇气,就是不知道接下来她的日子还会不会好过,李家会不会再护着一个名声尽毁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