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两人的视线太过直接,丫鬟吓得身子又是一抖,纵使害怕也鼓起勇气抬头:“我看见有一个男人把她抓走了,还流了好多血。”
随着丫鬟的声音落下,宋时微目光落在台阶下的地面,尽管雨水冲刷,但地面还是有些许鲜红颜色,宋时微面容紧绷,眉头紧皱。
黄莺捂着嘴眼眶泛红,看看章武又看看宋时微,走到丫鬟跟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但声音中还是带着些许颤意:“姑娘,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或者,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丫鬟摇头:“我没见过那个人,他往巷子里走了。”
宋时微二话不说径直朝着巷子里疾步而去。
章武心急之下匆忙道了谢,带着黄莺跟上宋时微。
不知晓是何人带走了冯如,更不知晓他们往何处去,痕迹也被雨水冲刷干净,这样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宋时微站在小巷中沉思,等章武黄莺走近后说道:“分头找。”
“是,”章武带着黄莺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宋时微突然想起之前章武说有人在宅子外鬼鬼祟祟,这其中应当有什么联系,且冯如平日不怎么出门更别说与人结仇了,要么是认识的,要么是人牙子。
想到这儿宋时微没再巷子里多待,直接朝着牙行而去。
到底是哪种可能,一去牙行便知。
宋时微在牙行附近观察了几眼,而后大步走进去,便有身着青衣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上来,脸上堆着热情灿烂的笑。
“贵客光临,可是有何需要?”
宋时微打量了一眼牙行内,而后淡声道:“可有小一些的丫鬟能买?”
青衣中年男人笑容加深,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我们这儿去年就到了一批丫鬟,都是良家卖来的,训了一年方见成效,不知贵人对丫鬟可有需求?”
宋时微皱眉:“只有去年到的?”
青衣中年男人先是一愣,而后笑道:“今年六月也到了一批,只是还未训出来,怕去主家招惹事端,因此还在屋舍教导,贵客若是需要我这就叫人把人带来。”
“不必了,多谢,”得了消息,宋时微想了想,示意对方与自己走到无人注意的角落,而后拿出五两银子给他,低声问道:“这两日牙行可有新到的人?”
中年男人瞳孔张大,转瞬间便想到了一种可能,将银子收起来往前凑了几分,小声道:“贵客原是来寻人的,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牙行,近日牙行并未出去买人,也没有人来牙行卖人。”
宋时微眉头舒展,道了谢大步离开。
青衣中年男人目送对方离开。
既然确定了冯如不是被人牙子收了,那就只有熟人作案。
宋时微走到周府门前,看了眼牌匾抿抿嘴,到底还是走上台阶。
门房见状同时往前挡住来人,横眉冷对:“站住,干嘛的。”
宋时微将对牌丢给对方,修长身躯笔直站定,端的是一副淡定从容。
门房见到对牌神情顿时就变了,抱拳躬身推开,其中一人堆起笑脸:“姑娘见谅,我这就进府通知管事。”
“周淮可在?”
另一人脸色微变,忙不迭点头:“大公子在的在的,姑娘稍等。”
不过一刻,周淮便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不停喘气的门房。
“时微,你找我,”周淮走到宋时微面前,眉眼带笑。
宋时微轻轻点头:“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时微随我来。”
宋时微颔首。
周淮稍稍收拢步伐,与身旁的人并肩而行。
周淮将宋时微带到了书房,等小厮上了茶水点心后方才问道:“时微说有事需要我帮忙,不知何事?”
宋时微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小口回道:“冯如被人掳了,牙行那边我去过,近日并未外出买人。”
还未说完,周淮便道:“熟人做的?”
宋时微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冯如的事我知晓不多,所以就来找你了。”
“稍等,”周淮撩开衣袍起身走出去,叫来小厮一番吩咐才走回来:“时微稍等一会儿,我已让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能知道了。”
“多谢。”
周淮轻轻一笑,笑声清润似春风拂过。
“朋友之间,不必言谢,”周淮又给宋时微添上一杯茶水,嗓音不疾不徐:“之前听李安说你们搬来府城了,一直还未抽出时间拜访,不像时微先来找我了,仓促搬到府城,家中可缺什么?”
宋时微搁下茶杯:“什么都不缺,如儿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事,尽管找我。”
周淮脸上笑容微敛,眸光深邃晦暗:“倘若我说,我不要人情呢。”
宋时微抬眼,四目相对,只一眼便撞进仿若旋涡一般的眼,宋时微缓缓垂下眼睫:“你要如何。”
周淮直直看她,蓦地一笑:“请我吃饭,可好?”
“堂堂周府,竟也会克扣周大公子饭食不成,”玩笑罢,宋时微又问:“当真只吃饭不要人情?”
“是。”
宋时微轻笑:“行,你别后悔就行。”
又说了一阵城外灾民的事,去查冯如的小厮回来了。
“公子,小的查到,冯如生父生母已过世,目前府城还有舅母一门亲戚,其他亲属因不在府城,暂未查到。”
周淮看向宋时微。
宋时微上前一步:“她舅母一家什么情况?”
小厮飞快看了眼周淮,垂首:“冯如舅母一家只舅母张氏和其子冯川尚在,如今住在城东杏花巷,门口有一棵杏花树。”
得了消息,宋时微大步离开。
周淮连忙跟上,屋里回话的小厮赶紧拿上周淮的大氅小跑着跟上去。
“时微,城东离此处甚远,我已吩咐下面的人备马车,我送你过去吧。”
宋时微往外走的脚步停下,转身朝周淮颔首:“多谢。”
两人坐上马车直奔城东,驾车的是去查探冯如消息的小厮,因此知晓位置。
城东历来住的都是府城家境不好的贫民,这块区域在洪水时大部分房屋都被洪水冲毁,之前才下令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