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漆?为什么要刷漆?”周雨华被她绕糊涂了。
“那根钢板大概有两个巴掌那么宽,刷点不容易干的油漆,应该会比较滑。”花裴细心地解释道,“现在的溪水也不是很深,摩托车摔坏了他也会修,万一胳膊腿的哪里摔断了,相信咱们医院也能给他接好。您的肋骨断了不是接好了吗?”
“是,是,接好了!”周雨华连连点头。
“天擦黑儿的时候,那边人少。就算别人看见了,您给别人保养一下钢板也是说得过去的,您说是不是?”
“是,是。”
“那您抽空准备准备。您准备好了,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安排他当天加班。”
周雨华摸着下巴,不住地点头。
花裴知道,他心里正在盘算,具体该怎么去搞。
“那条钢板大概十来米长,您想让摔到溪里,就刷巷口对面那头;您想让他亲吻岸边的石头,就刷巷口这头。”花裴帮着周老爷子盘算了一个细节。
胡会计端了一盘水果出来,客气地说:“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裴裴你将就将就。”
花裴也不客气,拿牙签扎了一瓣橘子放到嘴里。
又唠叨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家常,花裴告辞。
周雨华把花裴送到门口,忽然问道:“大小姐,你跟他没什么仇吧?”
“我跟他没仇。”花裴抿嘴一笑,“周叔叔,你跟他有仇!”
胡会计的老公周雨华,是个急性子。
次日下午两点多,他给花裴打电话来问:“我买了一桶两斤的油漆,够不够?”
花裴笑着说:“二两就够啦!”
“那就好,我怕刷不匀实。”周雨华补充说,“今天天气有点阴,天黑得早,就今天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老爷子干脆,讲究,花裴就喜欢这样的人。
花裴跟段河生说:“出个通知给你那几个哥们儿,今天加班把二库整理一下,明天早晨我要检查。”
段河生一脸问号:“仓库好好的,你又捣什么鬼?”
“我看着他们太闲了,给他们找点活干,不行吗?”花裴瞪眼问道。
“行,行。”段河生在花裴跟前本就缺点底气,最近更加伏贴。
“记着,明天早上让我在二库地上看到一根线头,他们这个月的全勤都别想了。”花裴冷冷地补了一句。
“好,好……”段河生一路嘀咕着去了库房。
花裴暗暗盘算:先把你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就算你驾驶技术再好,也飞不过柳溪去吧!
第二天一早,花裴还没到班上,胡会计打来电话请假。
“我老头昨天晚上不知道去柳溪边干啥,不小心掉到溪里去了。”
花裴大吃一惊,忙问:“人怎么样啦?”
“人没事儿,就是那条骨折的胳膊又扭了一下。我带他到医院检查一下,要请个假。”
花裴急道:“那我现在过来送你们去吧。”
胡会计连忙拦着:“不用。跟我还那么客气呢?腿脚没事儿,自己能走,叫个出租车一下子就到了。”
花裴还是不放心,掉转车头直奔中心医院。
匆匆忙忙到了骨科,花裴没找到胡会计两夫妇。想必他们下楼叫车等车,没那么快。
突然背后有人拍她肩膀,回头一看,是洛百顺和冯小春。
“你们怎么在这?”花裴忽然心头一喜,脸上却显得很惊讶,“不用上班吗?医院给你们发工资啊?”
“你上一辈子是白蜡杆。”洛百顺讥笑道,“话说出来都是棒子,哪一棒子都能打死人。”
花裴也不跟他贫,转脸四下里找。
洛百顺讨了个没趣儿,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早就跟宁宁说别半夜里过那根独木桥,他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昨天晚上从桥上掉下去,摩托车摔坏了,人也摔断了三根肋骨,小腿也断了。”
花裴险些笑出声来。
“意思是要请假是吧?”花裴明知故问。
“那肯定啦。不是请假,是请长假,三两个月是上不了班了。”冯小春抢着说道。
“在哪个病房呢?带我去看看。”
杨宁宁胸口和小腿上已经打好了石膏。
花裴想在他伤口上抓一把解解恨,石膏太厚,力量透不过去,不得不饶了他。
“骨头断了,疼吗?”花裴眼睛里含着笑,问道。
“当然疼啦!”杨宁宁咧着嘴说,“尤其是这肋骨,疼得喘气都喘不上来。”
“嘿嘿——”花裴冷笑了两声,“知道疼就好。所以啊,人不能做坏事,做什么坏事儿就报应什么坏事儿。”
花裴盯着杨宁宁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是不是啊,宁宁。”
杨宁宁急忙把头转向了别处。
周雨华倒没什么事儿,为了保险起见,医生又给他打上了石膏。
胡会计去交费,花裴带着周老爷子到杨宁宁的病房外,指给他看。
“喏,就那个,浑身包起来的那个。”
远远看到杨宁宁被包成个熊猫一样,一老一小忍不住欢声大笑,惹来一群疑惑的目光。
“你怎么回事呢?”笑够了,花裴才问,“你怎么也掉河里去了?”
周雨华还没说话,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我这也是老糊涂了。开始吧,我想让他摔重点,就在巷口这边刷的漆。后来怕摔死他,就去对面去刷。刷完了觉得不妥,万一刷那一点滑不倒他呢?反正有漆,我就去把整条钢板都刷了。你猜怎么着?”
“嗯?”
“两头都刷了,我发现我下不去了。”
两个人又是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