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隼将孟欣刚刚摔碎的手机扫进透明颜料袋，“咣当”一声丢在桌上。崭新的家具还没来得及享受，硕大的办公台就无辜地承受着小隼的怒火，委屈得一动也不敢动。
    南贵中和孙大雷一起走进来，他推开门就看到了桌上的手机残骸，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还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
    “孟总，是不是我言语冲撞了曹总了？对不起啦！到底您是做大生意的，哄女孩子用手机，哪像我们小门小户的，一个盒饭两串羊肉串就哄得别人团团转了呢！”
    南贵中这张嘴是损到了极限，明着是道歉，话里还是在挖苦曹小隼。对于女人，尤其是他睡过的女人，他从骨子里瞧不上眼。
    “您这大老板哪能一分钟没有手机用呢？你早点说我给您带一部来，这附近也没卖的，您将就着先用我这部，回到花城我再给您换部新的。”
    一边说着，南贵中从包里拿出几部手机来，挑了一部新一些的，把手机卡抠出来，又去塑料袋里找孟欣的手机卡。
    曹小隼挺了挺脖子，伸手就把那堆手机零件拔到了地上，撒得满地都是。
    从南贵中进来，孟欣抄手站着一动也没动。此刻见小隼发了火，索性借着这股劲儿对南贵中说道：“很抱歉，这个项目是曹小隼曹总负责的，她说不合适，那就一定不合适。所以——您请回吧。”
    南贵中娘胎里带来的八两笑容僵在了脸上，不过只僵了两秒钟，又从皮下涌了上来，还多带上来二两，凑足了一斤。
    “恕我南贵中眼拙，言语上有啥不周到的地方请曹总多担待着哈！”南贵中不情不愿地朝曹小隼抱了抱拳，又把嗓门提高了八度说道，“这也正说明咱们西周地产人才辈出嘛，曹总在咱们西周只镀了镀金，出来就能运营数亿的大项目，我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从进了门南贵中就一个人自说自话，曹小隼两只眼就像两支机关枪，子弹不限量地对着他射击，孙大雷也尴尬地不知道怎么接话儿。
    南贵中什么人？什么样的场合没经历过？三斧头过去就找到了这块木头的纹理，第四斧头就能直击要害。
    他拍了拍孙大雷的肩膀说：“你去跟曹总叙叙旧，要多关心关心老同事，人家不懂的要多指点指点！”转回身来拉住孟欣的胳膊说道，“孟欣咱俩借一步，单独聊聊。”不由分说生拉硬拽地把孟欣拉出了门。
    这一招在营销学上称为软磨硬泡，各个击破。南贵中在卖房子收房子的时候经常遇到夫妇不同心的情景，采用的计谋就是跟手下联手，逐个说服逐个击破。
    南贵中把孟欣拉到离办公室远一点的大榕树下，指着硕大一片房子说道：“孟总您糊涂啊，这么一大片楼您交给一个二十来岁完全没有操盘经验的丫头来运营，您这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太大了？”
    “你犯了个不可救药的错误。”孟欣口吻很平静，言辞很严厉，“作为一个商人，除了利益之外，你还必须知道尊重。”
    “嘿嘿……”南贵中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个事儿不在咱们讨论的话题之列。在您眼里女人可能都是艺术品，而在我眼里她们只是工具。有时候拿来赚钱，有时候拿来玩乐。”
    “那还有啥好说的吗？”孟欣怒道，“三观不同，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吧。”
    “生意是生意，交情是交情，孟总，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吧？”南贵中继续纠缠，“一个大集团的董事局动不动就几十人，哪有可能要求大家都三观一致呢？不都是为自己的利益举手吗？孟总，生意做这么大，还是不要太幼稚了吧？”
    孟欣摇了摇头，耐心地说道：“南总，我是个工程师，不是个好的生意伙伴，没那么多精力去甄别合伙人的每一个动机。如果彼此不放心，大家互相防着，这生意做得累不累呢？我这个项目不大，您手里项目大把，咱们各自安好吧。”
    孟欣把话已经说得很死，仿佛连根针都插不进去。说完孟欣转身就往回走。
    南贵中还不死心，追上来递上一张名片，覥着脸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找其他的中介，但我可以保证，没有哪一家会比我开出的条件更好，也没有哪一家比我卖出去的更快。”
    孟欣心里一软，勉强把名片收了。
    “生意不是儿戏，合作不能赌气！”南贵中跟在屁股后面又叮嘱了孟欣一句。
    孙大雷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跟曹小隼聊得非常愉快。
    孙大雷钻进车里，南贵中一踩油门，跑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咆哮着向前冲去。远远地飘过来南贵中的一句话：“我看中的项目，一定跑不了的。”
    曹小隼站在门口，阴沉着脸，望着远去的汽车，喃喃地说道：“我没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