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段河生带着工人拉着门窗把九韶、晨露和状元楼里几处房子门窗都装了上去。因为是样板房，段河生按规矩把玻璃一手包办了。窗户的材质是铝合金，防盗门的材质是不锈钢，各房间门则是夹心木板。
    孙大雷比较内行，验收之后告诉曹小隼这是一级品，材质做工都很不错，不过价格估计也不会便宜。
    果然，段河生递过来的合作协议附件中，标注的价格比预期高了不少呢，不过还算能接受啦。但是呢，这可涉及到项目发包的一个核心问题哦，那就是一个产品的质量和价格会影响到其他相关产品，引发连锁反应呢。打个比方哈，如果你买了一辆豪车，却给它配一瓶劣质香水，再套一个人造仿皮的方向盘套，是不是就很不搭调啦？
    这里的使用期限只有十七年，有田装修的总报价才七千万，属于低端装修标准哦，使用的配件和物料自然也是中低端的啦。像墙围，用的是仿木扣板，其实就是两层防水纸夹着水泥和粘胶的混合物，用个十年八年还凑合，时间一长，皮就磨掉啦，美观就别想了，连搞个卫生都难咯。
    曹小隼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跟段河生谈判的方式和要的结果却不按常规的逻辑来。
    “段老板，你这个价格虚高得厉害。这样吧，质量还要这个质量，价格你再让百分之二十，咱们就把协议定下来。”小隼说道。
    “怎么可能？”跟着段河生一起来的工程师一听小隼的话立马就火了，大声喊道，“这怎么做得了？这不是让我们亏钱吗？”
    曹小隼倒没发火，似笑非笑地看着段河生。
    段河生瞪了工程师一眼，转过头给小隼赔了个笑脸，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曹总，要不咱借一步说话？”
    “呵呵，光明正大的事儿干嘛还偷偷摸摸的？”小隼冷冷地说道。
    “不能这么说曹总。”段河生讪笑着说道，“您现在也是咱们菲力的当家人，菲力一年签成千上万份合同，哪个合同没有机密的成分？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权利知道合同的全部真相对不对？”
    “好吧。”小隼答应了，段河生恭恭敬敬地在前边带路，她勉为其难地跟着他出了办公室，来到门前那棵榕树下。
    “有什么话说吧。”小隼端起了架子，态度极为倨傲。为了今天跟段河生谈判，小隼昨天晚上恶补了几集商业电视剧，专门找那些刁钻的女主模仿。
    商业宝典里这样描述：你越是强硬，对手就越是卑微，奴隶不是没有手脚和力量，而是没有主宰它们的灵魂。
    段河生此刻就被曹小隼的强势震住了，他点头哈腰地说道：“曹总，这个用料这个工艺，您砍的价格是有点狠了。”
    “段老板，您可以说我不懂行，但请不要忘了，我这么大个楼盘，不可能连个懂行的人都没有，你说对吧？”小隼阴阳怪气地说道。
    “是，是，您这里一定卧虎藏龙。”
    “那您还有啥说的？”
    “曹总，我刚才听到您讲到懂行，您的意思咱们按行规来做这笔生意对不对？”段河生试探着问道。
    “生意嘛，当然有规矩。”小隼说道，“规矩就是用来遵守的对不对？不遵守规矩怎么做生意？”
    “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段河生下意识地四下里打量了一下，低声说道。“这都是国际的料，成本自然很高。如果咱们不用国际的料，用行货，这个价格完全没问题，而且我这里还可以给您留上十个点的抽头。虽然不多，也有几十万了，就当是我过去对您不够敬重的赔偿吧。”
    段河生长相本来就自带一些猥琐，这会儿为了项目低声求人，被曹小隼处处压着，腰不敢直头不敢抬，低眉顺眼地像个哈巴狗。小隼极为解气，心里说你不是张狂吗？你不是黑社会吗？他这副模样如果给花裴看到，不知道得多开心。
    想到黑社会这个词，忽然觉得段河生这几次过来都少了两个人。是了，他那两个打手没跟在他左右。小隼好奇，张口就问道：“段老板，怎么没见你那两个手下跟着呢？”
    段河生自嘲地笑了笑：“别担了，生意不好做，又被孟总扣了一笔钱，哪还养得起？把他们安排在五金店里帮忙了。”
    “哦！”小隼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又把话题兜了回来，“抽头就不用了，都算到单价里面去。你盯着点，把质量把好关，这个项目还有几个股东，千万不要让我过不去。”
    “那是一定，一定！”段河生唯唯答道。
    “那你就去找孙大雷签个协议吧。协议该怎么签就怎么签，过场还是要严谨的。”小隼说道。
    “得咧！有您这句话兜着就行，一定办得妥妥的。”段河生又给小隼鸡啄米一样点了几点头，兴高采烈地折回办公室去。
    看着段河生瘦小的身影，小隼不禁一阵感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一个人作恶太多，连个改邪归正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