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策落在台上,有些无奈地仰起头,看了托着腮兴致勃勃像是在看好戏的江吟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朝着那群打手拱拱手,礼数做了个周全:“隐山李澄策,得罪了。”
燕漾看到李澄策也下来了,就更自信了,他笑道:“人齐了?齐了就开打了。”
长剑嗡鸣,战意昂扬,少年嚣张。
李澄策手执毛笔,在地上画了一个金色的大圈:“禁制——起!”
那群打手里不乏有灵力的,立刻就看出李澄策的目的,其中有一人扛着一把刀,反应极快地朝着李澄策砍去。
燕漾没拔剑,他用灵力挡住那人的刀,扬眉:“朝他一个没兵器的打算什么,有本事来找我打啊!”
燕漾和李澄策在邪神面前确实不堪一击,但是在正常的修士面前,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江吟也不担心两个小孩会受伤,笑吟吟地看着场上的混战。
“哎。”江吟突然转过头看着身旁垂眸的时泽:“答都答应了,护着他们点。”
几乎是在江吟话语刚刚落地的那一瞬间,一道更强大的灵力袭来。
磅礴的灵力还带着一道传音,震耳欲聋:“放肆,我的东西是你们能碰的吗!”
这一击要是落在燕漾和李澄策身上,那肯定是要脱层皮的。
时泽的剑瞬间出鞘,直接凌空斩断这道攻击。
来者是斗兽场的主人,他迈步从长廊中走出,脸色森寒,盯着时泽看。
时泽收回剑,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人家幕后主子来了,那些看客就更激动了,男子明显没把李澄策和燕漾放在眼里,看着时泽和江吟,开口问道:“二位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江吟开口道:“看着不顺眼,所以就毁了。”
很有魔的风格,噎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位是非要和我们拍卖场为敌了?”男子声音冰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其实要是真动起手来,他也没有什么赢率,不过江吟扬了扬眉,声音微挑:“你想和我动手,那恐怕不行。”
“戒指带过来了吧?”江吟将小狐狸塞到时泽怀里。
时泽动作微顿,在看到小狐狸的时候眸色沉下来,小狐狸也不敢动,僵硬的要死。
天知道它选个主人居然还能碰上同族的顶端啊!
它真的不是有意想抢别的狐狸的人的呜……
把狐狸送走了,江吟一身轻松,她起身,看着男子难看的脸色,勾起唇,然后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斗兽场猛然安静下来。
男子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暴怒,动用全身灵力朝着江吟袭过来。
江吟没动,时泽站在那里,就能护得住她。
但是他那一击还是没有放出来。
斗兽场的所有灵力都在戒指发出红色光辉的那一瞬被定住,随即斗兽场的穹顶开始坍塌。
燕漾机灵得很,立马扯着李澄策闪身到一边。
斗兽场的穹顶就是拍卖场的中心,等到戒指红光消失,穹顶正好塌陷完,石壁轰隆一声落在斗兽场的中央,烟尘四起,漫天灰尘之中,人们只能看清那把燕漾插在斗兽场的长剑。
穹顶裂了,封印破了。
灰尘还未全落,依旧看不清四周,但是偌大的空间之中,传来了一声轻笑。
“凌曳,这地儿,可不是你的。”
江吟听到这声儿,微微勾了勾唇,然后没事人似的溜达到斗兽场幕后主人的身旁,拾起刚刚因为爆发强烈红光而被男子丢弃的戒指。
烟尘散尽,众人的视线终于清晰起来。
一片废墟之中,站着一个蓝色锦衣的虚影,那虚影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锦蓝色发带悠扬,勾起唇的时候还有小酒窝。
“这可是我斥重金建的,你可别喧宾夺主。”他开口笑道,但是那双桃花眼里却没有笑意。
这一句话就足够说明他的身份了,男子见了他,先是愣了愣,随即眸色凶狠起来:“凌旨,你就不能死得干净一点吗!”
凌旨看着他,声音不急不缓:“你就是这么迎接故人的?”
凌曳盯着他,不说话了。
“哎……”他坐在废墟之上,眉眼展开:“这些年你钱也赚够了吧,我们可以算算账了。”
凌曳握紧拳头,最后嗤笑出声:“凌旨,你还当你是当年那个闻名六界的天才吗?你现在不过一个魂魄罢了!”
“这么多年了……”凌旨摇摇头,看向他:“你怎么还是这么愤世嫉俗。”
“愤世嫉俗?凌旨,这么多年了,你依旧这么令人恶心!”凌曳面目狰狞,嘶吼道。
他的愤怒和失控与凌旨风平浪静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明显能看出谁占了上风。
如果说凌曳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是谁,凌旨真是当之无愧。
明明都是庶子,明明都不受宠,明明从小都历经磨难,这个人却永远这么随意又骄傲,仿佛什么肮脏污秽都无法在他的灵魂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似乎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会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在阴沟里长大的人,最厌恶的不一定是那种高高在上,一生顺遂,锦衣玉食的人。
那种同在阴沟里长大,但是性子却和他们截然相反的人,才更让他们愤怒扭曲。
明明我们都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凭什么你能成为那种人,活的这么骄傲恣意?而我却始终耿耿于怀,满心仇恨,一身自卑扭曲?
凭什么?
御兽一族是最看重血脉传承的家族,他们注重嫡子,同时轻视庶子,而御兽一族又因为常常和兽打交道,所以性子暴虐,对待庶子和对待兽类几乎没有区别。
在凌曳的记忆里,他自懂事起就没有快乐过。
他从小就遭受欺凌辱骂,吃兽类的食物,和兽类住在一起,被鞭打,被嫡子们嘲笑,身心都被人折磨的粉碎。
所以从小他就憎恨那群和他一起的兽类和那群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族人。
他的目标,就是有一天杀光他们。
这很正常,但是不正常的是,他遇到了凌旨。
一个和他一样生活在这个环境里,却选择了另一条道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