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有点儿意思了。
江吟的诧异只是一瞬间,随即她就勾着唇挑了挑眉。
神自然不可能窥探自己的命运。
但是无观镜可以。
而且无观镜和时泽的剑撞上的时候,江吟还感受到了沈余念的气息。
“燕漾是不是也在……”李澄策很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
这个镜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的,突然就被时泽的剑击中,然后稳稳当当地出现在了客栈的门口。
无观镜不偏不倚正对着客栈的大门,有一种很诡异的观感。
而且这个镜子落在这里之后,李澄策发现,周边好像都突然暗淡了下去,他们好像到了另一个空间一样。
“师姐……”
江吟知道他们应该是进入无观镜的领域内了,她倒是也没有多紧张,只是偏过头看向李澄策:“我把你送出去。”
“为什么?”李澄策不解:“那你……”
魔神的元神足够强大,进入无观镜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像李澄策这种修士,只有灵力,元神弱小,进去以后,要是迷失了,可就麻烦了。
沈余念在无观镜之中肯定也是能保持清醒的,江吟猜想她是去找燕漾去了。
“不想走?”江吟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收回了已经按在李澄策肩头的手,笑道:“那也可以,你去夺镜主。”
李澄策:“……”
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到无观镜,但是他也知道那是神器。
神器会认他作主人?
“你手里可是有书的。”江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本命法器,不就是靠一场机缘获得的吗?”
李澄策知道,她说的是天书。
“天书之主……”江吟勾起唇角:“算了,你还是进去逛逛吧。”
“说不定,你就能看到跟你本命法器有关的东西呢。”江吟看了一眼依旧挂着微笑的容可,随后淡淡地收回视线,对李澄策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出事了我去救你。”
“不过……”江吟提醒道:“到时候你可得抱住了你的法器,别被这镜子毁了。”
要是她猜的没错,那李澄策还真的有可能借着这次入镜的机会,得到一点儿不错的机缘。
李澄策沉默片刻,最后点点头。
“那如果不麻烦的话,江姑娘把我送出去吧。”容可突然笑眯眯地开口:“我这实力不够,到时候出点事也麻烦。”
时泽看向他,眸色淡淡:“不如一起。”
容可愣了一下,在那一瞬间表现出一丝诧异,但是很快就收敛了起来,然后继续挂着他那副不变的微笑,开口道:“那也不是不可以。”
扇子在他手里展开,上面的菩提枝翠绿娇嫩。
容可狭长的眸子看向江吟,话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毕竟在下说过要追求江姑娘的,这种可以参与江姑娘过去或者未来的机会,确实也应该珍惜。”
时泽垂下了眸子。
细密乌黑的鸦睫垂下,遮住了他眸子里突然翻涌的晦暗,他没有说话,只是气息偏冷了一些,天生的寒气无形之中往江吟身上萦绕,像是在无声地宣告主权。
时泽叫上容可一路,只是想试探试探容可的实力而已。
哪怕他身上有四道封印,神位不在,但是他神格仍存,对很多东西都很敏感。
他的身份不适合对容可出手,江吟也不方便,无观镜是目前为止能试探他的最好机会。
而且一试就试元神,连藏都没法藏。
他不想,也不允许任何来历不明的人在她身边,以及……
追求她。
反正他已经失控这么多次了,神相垂眸,有点儿自欺欺人地想,也不差这一次。
何况,那个人在榻子上的时候,明明答应过他……
时泽喉结微滚,偏过头看江吟。
江吟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和他对视,却见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江吟笑了起来。
“那走吧。”江吟弯起眸子,看向容可:“不过,一起进去的话,到底参与谁的一生,还真不好说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江吟刚才已经在无观镜里看见自己了。
所以,这个镜子以她为基点的肯定性非常大,容可说的话,其实很有可能实现。
她魔神的身份也有可能暴露。
不过,魔神会在意这个吗?
当然不会。
能让江吟顾忌的事情,已经很少很少了。
而且可能是魔的劣根性,好像越有挑战性,越刺激疯狂的事情,就越能激起她的兴趣。
魔天生就是欲望和疯狂的实体。
她没有别的魔嗜杀疯癫,可能只是因为,有人曾经用一生的时间来教化她,并且用他的一生,给年少的魔神,戴上了一条无形的锁链。
那是天性的锁,让她不能完全恣意放纵。
但那也是在悬崖上拉住她的绳索,不至于让她在一次次的杀戮之中,丧失自己的理智,回归完全野蛮的状态。
江吟指尖轻点镜面,无观镜爆发出明亮的光芒,吞噬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宛若下了一场可以覆盖万物的鹅毛大雪。
无观镜困不住神,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进出随意。
而在他们迈步进去的那一瞬间,已经进入镜内的沈余念也若有所感地皱了一下眉。
她站在燕漾的命运线上,心情不太好。
沈余念见到燕漾的时候,正泡在花楼里。
钱袋子是她提溜的江吟的,也没跟江吟说,她笃定魔神不会发现发现自己少了一袋钱。
江吟说是穷,但是真的穷的人怎么可能连自己有几袋子钱都不知道?
燕小少爷闯进花楼的时候,沈余念正躺在美男堆里,吃着人家喂她的葡萄。
“沈余念!”小少爷当场眼圈就气红了,盯着她,咬着下唇把她从那群人中拽出来。
戾气重的跟要把这花楼拆了一样。
沈余念看他像是来捉奸的一样,就更头疼了:“你别跟着我了,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不是故意……”
北琮山戒律森严,燕漾虽然从小就是个皮猴子,上蹿下跳的,但是和姑娘的接触是真的少。
从小到大,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