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麻烦了。
这是李澄策晕过去之前,最后的想法。
李澄策其实不介意养只狐狸当宠物,尤其是知道江吟和时泽的关系之后,他把那只狐狸安置的好好的。
他能察觉到时泽对江吟的占有欲,这只小狐狸十有八九能刺激到那只缠着他师姐的天山雪狐。
不过因为当时是江吟选的这只小狐狸,把它救了出来,所以李澄策还是能感觉到这只小狐狸有想去找江吟报恩的意图的。
兽类也是通灵性的,乌鸦知道反哺,受伤的动物也知道向救它的恩人报恩。
李澄策本来是打算把这只小狐狸带上的,不过后来考虑到这一路有时泽,所以还是放弃了那个念头。
那只狐狸格外的聪明,北琮山的灵气充裕,所以它吸入的也多,李澄策一直觉得它会化形。
所以最后李澄策把它交给了书院另一个弟子照看,等到他回到隐山之后,会用传送符把那只小狐狸带回来。
他在北琮山的时候帮那个小狐狸通过灵识,所以那个小狐狸化形,他能察觉到。
按照那只小狐狸想来找江吟报恩的心思,估计十有八九得赶着他们来了。
不过不容得他细想,意识就陷入黑暗了。
江吟单手提着李澄策,然后打量着这个屋子。
这一家看着屋子挺多,但是人却很少,到现在为止,除了门口那个被他们打昏过去的屋主人,这座民宅里没有任何一个人。
估计都被金蚕蛊吃掉了。
李澄策其实直觉是很敏锐的。
一开始,那个屋主人问他是不是一个人,他说是,那个时候,这个男主人就想把李澄策献给金蚕蛊了。
金蚕蛊啊,多好的东西,只要有它在,他就可以成为这个村子里最富有的人。
他会拥有健康的身体,拥有肥沃的土地,他会受到别人羡慕的眼神。
江吟找了个地方把李澄策安置好,然后让沈余念把那个屋主人提溜到了柴房。
因为金蚕蛊的存在,所以这个民宅的所有的地方都很干净,哪怕是柴房,也干净的令人惊讶。
那个男主人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余念。
沈余念双手环胸,靠在柴房的门框上,开口道:“醒了?”
沈余念对于这个男主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因为有些事情,不用问她都知道。
金蚕蛊并不是悄无声息的蛊虫,如果没有男主人和它做交易,那么这个民宅也不可能这么干净。
“蛊……蛊呢?”那个男主人脸上的肥肉随着说话的动作而一颤一颤的,他眼底充满了慌乱:“金……金蚕蛊,我的蛊呢?”
江吟这个时候走进来,眉梢微挑:“死了。”
“什么!”男主人失声道:“你们把金蚕蛊搞死了?!”
“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了?”江吟笑眯眯的。
男主人说不出话来了,肥胖的身躯往柴房的角落缩去,似乎对江吟很恐惧。
金蚕蛊是怎么到他们家的呢?
男主人记得,一开始他们家其实是很穷的。
穷到会被亲戚落井下石的地步。
他好吃懒做,讨回来的媳妇天天抱怨他,孩子每一天都在哇哇大哭,母亲明里暗里地指责他,把他和其他兄弟对比……
然后有一天,他在路口捡到一个布包,那个布包里装了不少银子。
他没有多挣扎,那些银子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就像救命稻草一样——他可以借这个东西暂时逃脱生活给予他的压力。
然而不义之财终究是有报应的。
那个布包里,不止有银钱,还有一个东西——金蚕蛊。
那个东西和他做了交易,交易的内容很简单。它可以帮他富有起来,让他们家吃喝不愁,让别人不再嘲笑他……
但是他要付出代价,每一年,他要贡献一个人给它。
他一开始只是个很普通的人,他或许贪心,但是却并非真的道德败坏,遇到这种吃人的东西,他还是很恐惧的。
一连好几天,他都疯狂地纠结着,恐惧着,但是又忍不住被诱惑着。
人的一生之中,总会有一些时候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前方迷雾浓厚,你看不清前路,也就不知道自己站在悬崖之上,只需要再一步,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是生命是有灵性的,再愚笨的人面对将要到来的灾祸都会有察觉。很多时候,你在做选择之时,你的生命和你的本能都能帮你察觉到未知的前方中暗藏着的危险。
所以你才会纠结,才会恐惧,才会犹豫。
在这个时候,人的内心无法真正做出决断,决定向前还是退后,就要看外界因素了。
悬崖之上命悬一线之际,有的人会被扯回来,然后看见无底深渊,一身冷汗地陷入后怕,庆幸自己没有向前——悬崖勒马,为时未满。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幸运。
男主人就不是那个幸运的人。
他拾回来的银子并没有让压抑的家庭状态改善,反而更加激化了家庭矛盾。
他的妻子用这些银子来补贴家用,他们家添置了不少东西,这本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却引来了亲戚们的闲言碎语。
“哎呦,你这个不成器的丈夫哪里来的钱呦,该不是偷的吧?”
“嗐,要不偷的要不捡的,她嫁的那个又懒又没本事,怎么可能搞来这么多银子……”
“别说了,别说了,他们家那点钱能用多久?马上就恢复那个穷鬼样了。”
“可不嘛,等着看吧……”
明里暗里的那些阴阳怪气,婶婶阿姨们那副看好戏的模样……
妻子享受了一段时间稍微富足的生活,更加受不了那种穷困贫苦的日子,开始发怒,责怪他,抱怨他。
“我当时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你!”妻子冲着他哭:“跟着你,我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老母亲也开始唉声叹气:“儿呦,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息点,她们都看着你的笑话呢……”
终于,他答应了金蚕蛊的交易。
这都是怪谁呢?怪那些婶婶阿姨,怪他的妻子,怪他的母亲,怪他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