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澄策的错觉——他听到了远处有龙吟。
闪电骤然消失,黑发未束的女子站立在他们面前,尊贵的黑色衣衫不染纤尘,她慢慢地抬起眸子,红色的瞳里映着天边汹涌的云海。
“你最好早点回来。”沈余念看着江吟,开口提醒道:“如果时泽回来了,没看到你,我可不负责承担后果啊。”
说到这里,沈余念皱起眉:“这个神力波动我总是觉得有点奇怪,习千樰的神力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吧……”
江吟没有解答沈余念的疑问,她的指尖微动,人便消失在了李澄策的面前。
沈余念的感觉没有错,习千樰确实有一点问题。
时泽盯着面前沉睡的人,皱起了眉。
现在的习千樰只有神躯,没有神魂。
当然,这一片还是有神魂波动的,时泽看见了旁边依靠习千樰的神躯维持神魂的习千霜,沉默了片刻,选择了无视。
没有神魂,他自然就不可能唤醒习千樰。
但是习千樰的神魂为什么会和神躯分离?
时泽垂眸盯着被树枝缠住保护的神躯陷入思索,两位初生神明的神力无声地相撞,引出一阵又一阵的神力波动。
他并没有得出答案,并且在他思索的时候,另一道神力在不远处掀起波动。
时泽回头,看向身后的惊天雷。
那个动静应该是沈余念引出来的,闪电从天而降,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但是似乎被什么笼罩住了,噼里啪啦的电光在空中闪烁,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安静的宛若一幕默剧。
时泽并没有在意这个动静,他抬眸,放出了更多的神力和对面的神躯对碰。
习千樰的神躯因为被他的神力刺激,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只有习千樰自己的神力才能和他的神魂呼应,时泽想要知道他的神魂在哪里,这是最好的方法。
当然,这个反应也令依靠神躯神力蕴养魂魄的习千霜有了些动静。
神力在空中荡开,那些枝条一点一点地开始挪动起来,像是活了一样。
时泽盯着那些枝条,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博洛城的方向。
黑压压的云海翻涌突然起来,铺天盖地的闪电动静极大,远处的如同泼了墨的天被惊出了些波澜,有龙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纵使有沈余念的神力压着,神明也能察觉到那熟悉的魔气。
时泽皱起眉,转身就要走,却被身后的突然伸出来的枝条拦住了脚步。
渐渐苏醒的女子控制着藤条,欣喜地瞧着他开口:“你……”
时泽的眸色沉下来,盯着那些藤条,青年的声音冷淡到近乎漠然,他开口:“收回去。”
“你是要去找那个魔神吗?我刚刚看到她了,她……”
时泽没有停留,神力荡开,藤条消失在了空中。
习千霜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耐,还有青年掩藏在冷淡表情下的不安的焦躁。
是因为谁显而易见。
时泽确实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
习千樰的神躯在这里,但是神魂却不知所踪,这不是他现在就能解决的事情。
而江吟……
江吟现在正在和魔将见面,博洛城不远的树林被她布下了结界,没有人能看得到其中发生了什么。
魔界的老规矩——君臣见面先动手。
魔气沾染之处寸草不生,更何况两个人是真的在动手,几乎没用多少功夫,整片树林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江吟俯身,把那个魔将按在地上,对方的喉咙在她的掌心里,终于老实了。
黑色的裙摆落在枯黑的草地上,江吟暗红色的眸子和魔将对视,她勾了一下唇,笑着问道:“服吗?”
被按在地上的魔将顿了顿,然后开口:“服。”
十二魔将的性格都很孤僻,一直隐藏在魔界之中,很少出面。
江吟一开始登上魔神之位的时候,并不知道十二魔将的存在,还是某一次许知羡喝醉了,拉着她找了一个魔将挑战。
魔的长相是由实力决定的,能力越强的魔幻化出的容貌越好看,十二魔将长得都不错,许知羡有一段时间还撺掇着她把十二魔将收到魔宫当男宠。
许知羡看热闹不嫌事大,江吟主事的时候他有一段时间闲的要死,就把魔界翻了个底朝天,把十二魔将的藏身之所摸得清清楚楚,然后带着江吟挨个挑战。
毕竟魔界是凭实力说话的,只要江吟足够强,什么人她不能收?
江吟最后确实也把人给收了,不过没收作男宠,而是把他们收成了魔宫的镇宫魔将。
十二魔将的实力都很强,现在想来,江吟如果当时不在巅峰期,收复他们还真的有点难度——魔没有凡人的那么多情怀,他们只慕强。
强大就是他们的信仰。
所以,打不过免谈。
当年神魔大战的时候,十二魔将也受了很重的伤,江吟那个时候自顾不暇,只能确保他们有命,至于她陷入沉睡之后,那些魔将到底怎么样了,她也不清楚。
她猜测有的魔将估计回魔界了,有的估计可能还在六界的其他地方。果然,这次在博洛城遇到了。
十二魔将追随她,对她的气息分外的熟悉,所以她出现在博洛城的时候,魔将桑愈就知道她来了。桑愈主动释放出魔气,也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
江吟收回手,并没有为难桑愈的意思,衣袍拖曳在地上,她看向桑愈:“你没有回魔界?”
桑愈的性子比较木讷,而且他的反应比较慢,江吟跟他说话,他需要反应一会儿才能回答。
江吟习惯了,也不着急,等着他的慢慢地反应。
桑愈慢慢地爬起来,然后开口老实地回道:“魔界待太久了。”
神魔大战之后,六界动荡,桑愈这种实力的魔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比较自由。
而在结界外,时泽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魔女。
“我们魔神在里面处理事情。”梨沫捏着嗓子,看着时泽:“您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毕竟孤男寡女的。”梨沫的手遮住嘴,低声娇笑道:“要多少时间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