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和谁是同一个人?
钟年的心头有些沉重。
他好像抓住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到。
应天来的画家给这南博文画了一幅画像,然后南博文上山去打猎,再然后,他就死在东山庙了。
死的那是相当彻底。
钟年还是隐隐有些期待,试探性地问道:“老丈,令郎会武艺吗?”
南鸿顿时点头如捣蒜,再说话时胸膛都不禁抬高了几分,“圈子不才,读不好书,却是有几分武艺在身,实不相瞒,大人,俺家这儿媳妇,就是犬子在应天比武夺擂抢回来的!
要不然,就俺家这一亩三分地,哪里敢寻思娶那么俊俏的姑娘啊!”
一边说着,南鸿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一种钟年说不上来感觉的笑容。
里面带有对未来早日抱上孙子的憧憬,也有对儿子武艺高超的自豪,也许还有对儿子能娶上一个那么好的老婆的欣慰。
当然,在那笑容之下是对儿子失踪多日的关怀并且带点落寞,说来很复杂,但,钟年知道,他的这一切幻想,很快都会破灭。
钟年深吸一口气,道:“老丈,令郎具体失踪几天了?”
南鸿思索片刻后道:“今天是第四天了。”
钟年微微颔首,时间也对的上,那没跑了。
钟年故作思索状,敲了敲桌面,起身道:“那这样,你先回去等消息,等找到人了本官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的。”
南鸿再次磕头如捣蒜,把他这辈子会说的感激的话一股脑子全倒出来了,虽然有些招笑,但钟年的心头越发因此沉重无比。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南鸿说这个事。
他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南博文那未过门的妻子。
这事毋庸置疑是冲着他来的,可是所牵连的无辜的人已经太多了……
南鸿走后,钟年重重地抹了一把脸,拿起画纸,去后院把白淼喊了来,自己则是去了范文宇的房间。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
范文宇重重地拍了拍脑门,有些沮丧地道:“这怎么就这么赶巧呢!从来没听说过南岭有什么野兽啊!他跑去打野鸡吗?”
钟年脱口而出道:“你这么一说,他还真是去打了个集贸啊!”
事实正是如此,南岭这地说矮不算矮,但是显然还不存在什么大型野兽,基本也就有个山鸡和山猫,最多最多偶尔能看见头獐子。
但是上一次有人在南岭看见那玩意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这地儿就不适合大型野兽生长。
这事这么一说还真是带点扯淡。
怎么就能那么巧呢?
钟年嘬了嘬牙花子,道:“你这样,你带一队衙役,去调查一下这个所谓的大师……哎不行,要是再遇上刺客你们都得没!”
钟年现在也是有些头皮发麻,江宁县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刺客了,虽然说带点良莠不齐,有些甚至可能是些兵痞子,但……就算是这样,朱棣这皇帝当的也有够窝囊的。
天子脚下,刺客多如牛毛,说出去都得让人笑死。
这样想着,钟年起身又去了一趟锦衣卫衙门。
这一次,纪纲和韩宣依旧不在家,但好消息是,三把手齐岳在家。
这可是老熟人了,可也有段日子没见了。
这一次没有那么匆忙,齐岳还有闲心给钟年泡了壶茶。
等到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之后,钟年才迫不及待地道:“齐将军,茶什么时候喝都可以,但是这事真拖不得!”
齐岳有些为难地道:“但是锦衣卫的调动,光我不好使啊,那得上面发话才行!”
钟年抿了抿唇,在桌子上敲了敲,随后重重一拍,“那这样,我把我徒弟叫来,你看行不行?”
齐岳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你……哎,我说实话,这事是真的很难办!你就别难为我了吧!”
钟年继续苦口婆心地道:“难办那也得办啊,这件事牵扯的东西太多了,一日不出结果,我这就一日睡不踏实啊!”
齐岳心说你睡不踏实和我有什么关系……还真有关系。
钟年的徒弟是齐岳顶头上司的孙子,钟年本身还是齐岳的媒人。
“哎,算是怕了你了,先说好,出事了你担着!”
“成,我全责,行了吧?”
齐岳这才点了点头,但很快又凑过来道:“先生,问你个事呗?”
钟年战术性后仰了一下,“你这怎么还换称呼了呢,又什么事?”
“就是……就是秦姑娘她……她和那个……那个赵……赵……”
“赵修然?”
“啊对就是他,他们俩是不是……”
钟年摆了摆手,“这事说来话长,简单点说就是,秦姑娘对赵修然应该是有感恩之情的,但是赵修然早已有妻室,你不用瞎寻思,再一个,咱大明是不允许商人纳妾的,你完全可以放心。”
齐岳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坐在一旁沉思片刻后才道:“人,我是肯定不敢给你调,但是我自己,可以去帮你,还有我的两个亲卫,这样行不?”
钟年当即点头答应下来,“足够了!”
“那你等一下,我去安排一下任务,先说好啊,你得帮我递道密奏,跟圣上说明这事,不然我是要掉脑袋的!”
“安啦安啦,这事交给我就是,圣上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齐岳摸了摸鼻子,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
时间再往前推进一个周的时间,农历六月份已经算是过去一半了。
张中已经带着一个叫郭燧的小伙子来到了应天府。
严格来说,这可不是普通的小伙子,这是手底下管着一千多锦衣卫的小伙子。
当然了,实际上南京没有这么多兵力给他带上,他真正能指使的也就一百来号人。
不过这也足够了,查个陈瑛费不多大劲。
钟年也能查,只是怕影响不好罢了。
那边关于那名给南博文作画的所谓大师的底细也被齐岳带人查了个一干二净。
不说是连他套裤什么颜色都知道,但也差不多,最起码他这一个月以来干过的事基本都清清楚楚地被罗列了出来。
当齐岳拿来给钟年看的时候,钟年差点没把下巴惊掉,这玩意带点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