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马钧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已经乱作一团的营寨，仿佛前方八百步外的袁军营寨的惨状，根本不存在一样。
朱灵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犹豫了片刻，小声问道：“马将作大匠，少主这手段，是不是有违天和？”
在宦海中浮沉了这么久，马钧早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遇到陌生人说话就会结结巴巴的。
他的将作大匠，是仅次于九卿的官职，就算是比他年龄大了十几岁的朱灵，在职务上，也不如他。
当然，对于马钧能够得到这个职位，朱灵是一点儿都不眼红。
当马钧和曹铄联手设计出来的霹雳车与连弩，一夜之间大破五万袁军先锋大军，还零死亡的战绩打出来后，没有一个人敢质疑马钧一句！
马钧扭头看着朱灵，轻声问道：“敢问朱将军，可知道自从黄巾贼作乱，时至今日，我大汉有多少人身陨，多少人流离失所？”
朱灵是个聪明人，他原本是袁绍的部将。
曹操征讨陶谦时，袁绍派朱灵统率三个营援助曹操，作战有功，袁绍所派来的那些大将大多要被送回，唯有朱灵认为曹操是明主，选择留了下来。
朱灵为人圆滑，在袁绍军中也有不少好友。
虽然他并不会对敌军心软，但看着昔日的同僚，被打的这么惨，甚至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无比阴毒的设计了一把，朱灵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可马钧的话，却让朱灵沉默了。
许久之后，朱灵叹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大人明示，对敌人心软，是属下之过。”
自从黄巾起义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了，大汉十三州，再加上国内诸侯连年征战。
在黄巾之乱开始前，应该还有五千五百万人的大汉，现在恐怕已经损失了超过千万人！
看着马钧年轻却无比坚毅的脸庞，朱灵心中暗自感叹。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老了，一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小家伙，觉悟和眼界竟然比他还高！
深吸了一口气，朱灵默默的后退了半个身位，恭敬的站在马钧的后面。
“这就是曹军抛石车的威力吗？”
关羽的丹凤眼，此时瞪得老大，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身为大将，虽然不是袁绍的部下，但凭借超高的身手，也住在营寨的中间位置。
人数过万，无边无沿。
一万大军虽然相比于如今袁绍统领的几十万大军，实在是太少了。
但一万大军的营寨，也有千步，曹军的霹雳车石弹射程虽然远，但还不足以在营寨外七百步开外，打到营寨中间位置。
关羽目测了一下石弹的位置，略微估算了一番后，眼神中渐渐露出了一抹错愕和恐惧。
“此处距离营寨有将近三百步，文丑在营寨外安置的伏兵，距离营寨四百步，可伏兵并没有注意到曹军的动向，这就意味着，曹军的抛石车必定是在距离营寨五百步开外的位置！”
“难道说……曹军的抛石车射程，竟然能够达到八百步？”
这怎么可能？
当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关羽自己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抛石车，基本上射程也就是几十步，顶多了一百步刚出头。
但因为抛石车能够抛出几十公斤的石弹，威力巨大，就算是顶级武将，在面对数不清的石弹轰击下，恐怕也只能饮恨当场！
咕咚！
关羽不由自主的吞咽下去了一大口口水，这个结论，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
关羽思索了片刻，带着张飞抓紧离开。
诡异的是，曹军轰炸的势头很是猛烈，却没有派遣人追杀袁军。
他们步步紧逼，逐步的将整个营寨全部摧毁，而后一把火将偌大的军营全部烧掉，连营寨中的粮草，也没有留下哪怕一点儿。
马钧不知道的是，在营寨之中，有一个被绑着的倒霉蛋，无比悲催的被活活烧死。
这个倒霉蛋，就是鞠义。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在乱世之中，一旦失去了保护，众生平等！
黎阳城中，端坐在正位上的袁绍，冷冷的看着跪在下首的一众文武。
“曹操，曹阿瞒，你竟然不讲武德，搞偷袭，你这竖子是不是玩不起！”
袁绍的怒吼，吓得跪在下首的一众文武立刻将头低的更低。
站在旁边的关羽，轻咳了一声，脸色有些苍白。
不知为何，今天他总感觉喉咙处有些发痒。
“大将军，末将在昨晚的时候，亲眼看到了曹军石弹打到了营寨中二百多步，若是属下没有记错的话，文丑将军，可是将伏兵埋伏到了外围四百多步外？”
文丑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袁绍，见袁绍虽然脸色依旧阴沉，但没有要发怒的意思，旋即轻喝道：“是四百三十步开外。”
关羽点了点头：“可伏兵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曹军经过，这意味着，曹军的霹雳车，必定是在距离营寨五百步开外！”
五百步开外！
袁绍不由的深吸了一口冷气。
他很清楚，关羽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曹军的抛石车，至少在五百步外围，却能打入营寨内二百多步，所以曹军的抛石车射程，至少要在八百步开外！
屋内所有人都沉默了，甚至包括原本打算为关羽等人求饶的刘备！
虽然他清楚，曹军军械很强，但他从没有想过，曹军的抛石车射程竟然可以远到这种地步！
这可怎么打？
屋内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关羽抱拳道：“末将以为，若是被动防守，纵然大将军麾下有几十万大军，若是被动防御，只能一点点的被曹军消耗掉。”
袁绍皱着眉头看着关羽：“你的意思是，孤应该主动进攻？”
关羽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而且末将注意到，曹军这次射出的石弹，并非是打磨过的石弹，而是无比粗糙的石头。”
“泥土能够防备打磨过的石弹，却无法防备这种粗糙的石弹，田别驾的防备，已经无用。”
田丰面色虽然有些难看，但他不是郭图，计谋无用，他可以接受。
低头片刻，田丰低喝道：“主公，关将军所言极是，但属下以为，营寨该做的防备还是要做，但主动进攻，也迫在眉睫！”
“属下以为，主公应当整顿兵马，即刻渡河，进攻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