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铄忽然如此凝重的神色，让曹操有些措手不及。
甚至过了一会儿，他才注意到了曹铄刚刚所说的话，究竟有多么大逆不道！
嗯……虽然他说的话，也大逆不道就是了……
反应过来后的曹操，瞬间变了脸色，低喝道。
“胡闹！”
曹铄直接打断了曹操：“爹，你是在担心你经常发作的头风，会在短时间内，要了您的命吧？”
盛怒中的曹操猛然顿住，定定的看着曹铄，许久之后，曹操苦笑道。
“你这孩子，为父还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啊。”
曹铄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爹，不说现在你不需要领兵到处风吹日晒的了，咱许都可是有张神医在呢！再算上马上回来的华佗，两大神医联手，你区区一个头风，那算个事儿吗？”
曹操眼睛一亮，但旋即却又摇了摇头：“可张神医说，为父的头颅之中，已然有了病灶，他虽然能想办法控制，却无法消除。”
曹铄看了眼四周，小声道：“爹，您觉得把一个人开膛破肚，这个人还能活下来吗？”
曹操愣了愣，反问了句：“你觉得呢？”
曹铄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华佗做到了！”
“从官渡之战开始到现在，孩儿给华佗提供的尸体加上活人，已经不少于一千人，华佗已经将人体研究的透透的，并且在俘虏身上做了好几次实验。”
“郭祭酒，就是华神医成功的案例，但是您这次的病灶是在头上，孩儿曾经问过华神医，成功率多少，他给出了一个答案，四成。”
曹铄定定的看着曹操，语气无比的坚定：“爹，我想问您一句，您敢不敢赌这四成的成功率，若是成功了，您至少可以健健康康的活到七十岁。”
曹操沉默了，开膛破肚的事情，他也曾经听说过，郭嘉身体的恢复状况，曹操也是看在眼里的。
但就像曹铄所说的那样，他的病灶是在头颅之中，开膛破肚能活下来，剖开头颅，还当真可以活下去？
可曹操知道，曹铄是不会害他的。
毕竟单凭他动不动就发作的头风，曹操总感觉，他也就是有个五六年的活头而已。
区区五六年，那个时候的曹铄，连三十岁都不到。
到时候，曹家的一切，都会名正言顺的成为曹铄的东西，曹铄完全不需要着急。
可他是大奸雄曹操，他信得过曹铄，却信不过华佗。
曹操许久没有开口，曹铄也没有催促。
远处的许褚，咕咚一声咽下口水。
曹家爷俩商议的内容实在是太炸裂了，他听的是心惊肉跳的。
爷俩面色如常的讨论称帝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了，曹铄还能面不改色的当面给曹操讨论，让别人剖开曹操脑袋的事情。
这谈话内容，从古至今，放在任何时代，应该都是很炸裂的吧！
他区区一个小小的武将的，当真有资格听到这么炸裂的消息吗？
嗯……他好像已经听到了。
好像刚刚咽口水的声音有点儿大，也不知道主公和少主听到了没有。
应该……没听到吧？
许褚佯装不经意的回头看了眼，迎面看到了满脸核善笑容的曹铄。
许褚的依仗黑脸，瞬间变得惨白。
好家伙，应该是会被杀人灭口的吧……
许褚的口水声确实有点儿大，原本在思索中的曹操，也确实从许褚这一次吞咽口水的声音中清醒了过来。
定定的看着曹铄，许久之后，曹操看了眼左右，试探性的问了句。
“子明，你虚岁才二十二，还很年轻呢……”
为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真不用这么着急。
只不过后半句，曹操没说出来。
是的，他虽然信任曹铄，甚至可以不在意曹铄夺权，但他想活着……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曹铄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父亲，孩儿若是当真要夺权，只需要某次挑唆母亲收拾你的时候，递给母亲的棍子上，沾点儿东西就行。”
“一棍子下去，孩儿名正言顺的就上位了，还需要费这劲儿做什么？更何况，孩儿不是已经让华神医给郭嘉开膛破肚过了吗？”
曹操眼睛猛然瞪大：“奉孝也是试验品？”
许褚小心翼翼的往外面走了几步，犹豫了片刻，又走了几步……
今天收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太炸裂了。
许褚感觉，若是再听下去，他可能真的要疯了。
曹铄瞪大了眼睛：“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什么叫做试验品？那分明是郭祭酒为了医学大业奋不顾身奉献自我好不好？”
曹操沉默了。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无耻了。
可今天听到了曹铄的发言，他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沉默了片刻，曹操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单论这无耻的劲儿，这绝对是自己的种儿。
许久之后，曹操看了眼远处，仿佛下定了决心。
“等华佗回来之后，让他多找几个人实验一下，若是成功率能提升到六成，为父就同意他剖开为父的头颅，取出风涎。”
以曹操的性格，能够做到这一点儿，已经是超出了他的极限。
六成，对于曹操这样的奸雄而言，已经是超出了他正常情况下，可以承受的范围了。
但因为劝谏的是曹铄，曹操虽然心中还是很担忧，但他决定接受曹铄的建议。
因为他是曹操。
这么痛苦的活几年，倒不如搏一搏，将来若是能够活到七十年，或许他能够看到天下一统的盛状。
他觉得，他可以赌一把！
爷俩回头约定，抽个时间，去看看华佗，看看华佗能不能想办法多找几个人练练手，提升一下熟练度。
此时的许褚，已经从原本距离曹家爷俩至少有三十步，退到了五十步。
终于，爷俩的声音也从低声恢复了正常，许褚悄悄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曹操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子明，刘备的两个女儿，你打算怎么办？”
曹铄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要不回头送给曹植吧，他们年龄相仿。”
“毕竟这是女人，不是孩子，女人的话，孩儿还是喜欢现成的，而不是养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