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概花了半个小时时间，拟定完合约。

    傅正卿拿起白纸，检查了一下合约内容：

    【‘时间’交易合作初步协议书

    甲方：傅正卿 身份号：

    乙方：华井里穂 身份号：

    甲方和乙方在互相了解、信任的基础上，双方协商後同意，自签字起，甲方将‘壹仟万’时间封存不再交易於其他人，为保证甲乙双方合作顺利，特定制须有甲乙双方共同遵守的条款。】

    后续满满两页关于‘双方职责’、‘监督’、‘合作后续’等细部条款内容。

    合约一式两份。

    傅正卿看完，确定没有问题，抬头看过去。

    “我这边没有问题了。”津曲亜希笑着说。

    “合作愉快。”傅正卿点头。

    津曲亜希一摊手，白纸在她手里消失。

    傅正卿依样画葫芦。

    就在这一瞬间，神奇的事情发生：

    大脑忽然变得无比清晰透彻，他和津曲亜希谈判的画面、合约的内容，像是有了实体一样，深深印刻在每一条脑神经上。

    仿佛他只要一张嘴，就能把内容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

    这是他进来以后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状态。

    潜意识的深层，有声音响起：记忆片段已复制。

    他靠着椅背，右手放在膝盖上，轻松地呼出一口气。

    津曲亜希微笑着说：“当你能想起合约里的每一条内容，就说明合约已经生效。”

    “是的，我能想起来，”傅正卿跟她告别，“好了，我该回去了。”

    津曲亜希站起身，微微一鞠躬：“傅先生，再见。”

    傅正卿转身离开。

    津曲亜希目送他离开，直到背影消失，才重新坐回椅子。

    傅正卿乘坐电梯来到15楼。

    “叮”——

    电梯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穿黑色毛衣的男人，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脸上挂着一个看不出真实意图的笑容。

    随着他走出来，黑色毛衣男走进电梯。

    傅正卿警觉地听着。

    “叮”——

    电梯门关上。

    脊背稍稍放松下来。

    通往客房的走廊很宽敞，地板上铺着棕色地毯，一直往前延伸到尽头的壁龛处，上面摆着一盆梅花。

    头顶光圈随着他走动的声音一个一个亮起，落在地面上，氤氲出朦胧的光线。

    不远的哪个角落里似乎藏着什么人，不时传过来细微的脚步声，房门打开时刷卡的‘嘀嘀’声。

    他一边走一边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观察着周遭环境，确定没有可疑人物出现，才掏出房卡，开门进去。

    房间客厅里飘着黑椒粉、孜然粉的香味，伴随而来的是松脆的咬合‘咔咔’声。

    傅正卿转身看过去，脸上表情凝结了一下。

    客厅里的原木长桌上，摆着汉堡、鸡腿、薯条，边上摆着三杯可乐，有两杯插着吸管，一杯还没开封。

    秦泽洋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右手举着一只鸡腿，往嘴里送。

    卫生间灯亮着，卧室的门关着。

    要是没记错，他出去之前，这两道门全开着。

    电视机里传来很夸张的笑声。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火气逐渐聚集起来，但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闪过种种九死一生、兄弟齐心的画面，他体会到了一种让人不知所措的舒心感。

    算了，就这样吧。

    秦泽洋朝他一招手，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我点的有点多，你要不要再来点？”

    “……”傅正卿控制住打人的冲动，“我刚吃完。”

    秦泽洋咽下鸡腿，拿起杯子吸着可乐。

    椅子很长，三人座，木质框架，椅背和椅面铺着厚厚的海绵垫，很舒适。

    傅正卿在秦泽洋右手边坐下，直接问：“怎么挑我房间吃东西？”

    “你人好呀，”秦泽洋说，“好人有好报。”

    “……”傅正卿说，“我不介意买个轮椅，推你出去散散步。”

    “好吧，我投降，”秦泽洋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房间里有奇怪的味道。”

    傅正卿看着电视机方向。

    屏幕里坐着十几个人，主持人站在中间，他说了一句什么，所有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给整个空间增添了几分欢快感。

    他头也没转，随口应：“知道你还做。”

    “你也知道，我偶尔有一些不好的预感。”秦泽洋拿起一块劲脆鸡翅，咬了一口，吃完后，才说，“这一次，我没办法控制这种不好的感觉，所以把大家都叫你房间来了。”

    傅正卿想了想，抬手指了指卧室关着的门，问：“安硕在睡觉？”

    “是啊，”秦泽洋说，“他没吃多少。”

    傅正卿一点头：“我也有这个打算。”

    “睡觉？”见傅正卿点头，秦泽洋有些惊讶，“这种情况，你睡得着？”

    傅正卿偏头看他一眼，这才发现秦泽洋的状态有点不对，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紧张。

    也许，这就是泽洋为什么挑了一个搞笑综艺的原因。

    “到底什么情况？”他直接问出口。

    “说不上来的感觉。”秦泽洋说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脑子里搜索着什么，“也许我们应该把时间散出去，这才是明智之举。”

    傅正卿没有立即回答。

    他知道泽洋这句‘散’的意思。

    还没等他开口，秦泽洋嘀咕的声音又传来：“这里大部分人，还都面临着生存威胁，你肯定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他表情夸张地说，“我们在他们面前，就是一块大肥肉，不被生吞活剥已经算客气了。”

    这时，卫生间方向传来‘咔哒’一声。

    宗村拓海走出来，他反手关上门后，跟傅正卿打了一声招呼后，快步朝桌子这边走过来。

    傅正卿看着对面。

    宗村坐下后，抹了一把脸，看起来有点疲惫的样子。

    这一个、两个的，……

    宗村拓海拿过可乐，直接撕扯开密封的口子，喝了一大口，终于他说道：“你跟津曲小姐谈的怎么样？”

    傅正卿把大概内容说了一下，说：“具体金额，会以书面形式送到你们两位的公司。”

    “不要、不要……”秦泽洋摆摆手，“我那小破公司，你给我的汤就已经够喝了，我不想冒风险。”

    傅正卿：“……”

    宗村拓海略微有些迟疑。

    傅正卿看着宗村拓海，公事公办地说：“鉴于你没有无相界的记忆，到时，我会聘请专业的律师和财务团队，进行详细评估后，跟你商讨一个最佳的注资方案。”

    宗村拓海点点头：“我跟泽洋不一样，我需要钱。”

    “我明白，”傅正卿站起身，“我去睡觉了。”

    “真去睡觉啊？”秦泽洋吃惊地问。

    傅正卿说：“按照流程，我们会在某个时刻自动退出，这一次，大家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