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营房附近升起的宫灯,正是陈露露放的。
在岳州附近,她和徐萱怡、何永忠盲目地乱跑,结果闯入了太平军的圈子,被杨辅清的部下抓住。
杨辅清亲自审问,见他们年纪不大,却学识谈吐不俗,竟然都是学生。既然这样,太平军正是用人之际,于是编入了预备队。
这预备队,其实就是童子军。都是十四到十八九样子的青少年。
洪秀全的主力到达长沙后,杨辅清他们就负责大军外围防御。
这天,洪宣娇路过杨辅清的营地,看到新兵营在晾晒衣物。不由好奇,想看看这些新兵的生活习性。
这时,见其中有两个新兵,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也不跟其他男兵调笑,也不像其他男兵那样粗犷。虽然面容粗糙,但双眼清澈如水,嘴小唇薄,眉眼间露出女子的神态,不由地疑心顿起。
她吩咐手下把那两个新兵带到跟前来。
新兵不认识她,见是一员太平军女将。
二十多岁年纪。乌发盘头,挽扎红巾,鬓上斜插凤簪。眉如淡烟青山,眼似秋波流水,鼻直如悬胆,口小若樱桃。风情中带着英气,英气中又显贵气。
两人不由得心中纳闷。
洪宣娇也在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对方。
两人给她看得忸怩不安起来。
“姑娘,你们俩个多大了?”洪宣娇单刀直入地问。
“我十八,她十七。”其中一个倒大胆直率,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就是说,你们承认自己是姑娘喽?”洪宣娇笑了。
“承认又怎么样,难道没听过花木兰吗?”
“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洪宣娇问。
“陈露露,她叫徐萱怡。”陈露露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
“你们就是在岳州附近被骆秉章押解的那批人吧?”
“是的”陈露露回答。
“我们不是抓住三个吗?还有一个呢?是男是女?”
“那个是男的。”
“好了,陈姑娘,徐姑娘,本姑娘正式宣布,你们俩归我女营了。”说着,洪宣娇对手下女兵交待:“你去告诉杨辅清,这两个人归我了。”
就这样,陈露露她们加入了太平军女营。这时候才知道,这位美貌女将就是洪宣娇。
洪宣娇见她二人回归女妆后,出落得袅袅婷婷,风姿绰约。不由十分喜欢。更兼都有文化修养,更是视若姐妹。让她们常在自己左右,徐萱怡性格文弱,负责书记之职。陈露露性格活泼,口才了得。干脆让她代自己传令掌兵,俨然像个“洪办主任”。
这天正值中秋。陈露露自己也做了个八角宫灯,找来徐萱怡与何永忠,就在营盘附近的一座土丘上,燃放宫灯。
想到其他同学生死未卜,尤其是陆弘举。到目前为止,他们既不知道陆弘举为找他们在长沙城外浴血奋战,也不知道陆弘举在岳州四处搜救他们。
陈露露想到这里,不由地眼泪下来了,亲手放出宫灯,寄托伤感。
她内心非常喜欢陆弘举。可每次陆弘举似乎都在回避着她。是因为家庭背景悬殊吗?
陈露露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喜欢就去追求,干嘛在乎家庭。可是陆弘举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令她不知所措。毕竟自己是女孩子嘛,总要有点矜持。
现在倒好,也许天人永隔,心上的人再也见不到了。不由越想越悲伤,放声大哭起来。徐萱怡、何永忠也被她感染得落了泪......
陆弘举带着疑惑回去后,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第二天,鲍起豹派人把他叫来,说有紧急军情。
“石达开收集了不少民船,搭成浮桥,渡过湘江了。”鲍起豹告诉他。
陆弘举一摊手说道:“我早知道石达开会换一种打法的”。
鲍起豹说道:“张中丞命我渡河攻击石达开,并择机摧毁长毛的浮桥。”
“石达开估计有多少人?”陆弘举忙问。
“四千左右吧,你回去做好准备,这次做我的亲兵营。”
陆弘举看着这个日益信任自己的长者,内心感动万分......
杨辅清从东王的帅营出来,就对手下作了安排。
他们的主要任务本来是清除外围之敌,包括清军在南面和沿江的各路援军。
现在东王专派老将曾天养协助他,一是保护好石达开架设的浮桥,确保东西两岸的联通,二是如遇清军越江攻击石达开,他们就邀击敌人后方,与石达开夹击敌军。
洪宣娇听说杨辅清接到新的任务,就来问他:“我们女营参不参加?”
杨辅清笑道:“圣姑,你是闲得实在没仗打了,是吧?”
洪宣娇一噘嘴:“当然了,我们女兵又不比你们男兵差。”
杨辅清说:“我们是友军,属于合作关系。你只是协助我扫清外围,但我不能全权指挥你。这个仗,是东王指定我和曾老大爷干的。你要想打仗,找天王或者东王去,他们要同意,你就来我这儿报道。”
洪宣娇一听,“哼”了一声,“去就去。”说着摔帘就走。
她喊上陈露露和几个亲随,骑着马来,到东王的大营。
卫兵见是洪宣娇,拦都不敢拦,直接放她进去,还帮她拴好了马。
洪宣娇对跟来的几个人说:“在这儿等我”。说着来到东王的大帐。
她本想听听东王有什么秘密,却听到哥哥洪秀全也在。
两人似乎在谈论什么机密的事,不由好奇心上来。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大帐中两人坐的位置的外面,耳朵贴着营帐细听。
猛然,她听到“萧朝贵”三字。
“不是说把朝贵替换回去守郴州了吗?”她心里暗想。
大帐里,洪秀全和杨秀清谈论的正是萧朝贵的事。他们没想到外面卫兵环伺,竟然有人敢在帐外偷听,所以声音没有刻意压低。
洪秀全语气不高兴地说:“这样草草把朝贵下葬,太轻率了。”
杨清秀无奈地摇头说:“现在两军争战,没有办法呀。”
洪秀全想起往事来,眼睛有点湿润:“南王胞弟也是草草安葬。我对不起他们啊!”
杨秀清安慰他:“等将来太平一统,我们重新风风光光地给他们大葬。”
刚说到这,门帘一掀,洪宣娇闯进来。
她用眼睛死死盯住二人,说道:“朝贵埋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