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提督向荣带着和春和张国梁这两员猛将,从武昌一直跟到金陵城。这三位仁兄,要说也真是太平军的铁杆“迷弟”,从广西一直追到这里,打又打不过,放弃又无法交差。
太平军定都天京的十几天后,他们就在城东紫金山南面的沙子岗击败了小股太平军守卫,就地筑起了连营十八座,跟天京内的太平军耗上了。
清廷的钦差大臣琦善攻破扬州,接着又建立了江北大营。这两座大营遥相呼应,对天京形成了极大的压力。
朝阳门,现今叫中山门。这里是城东通往紫金山路的要道。杨秀清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太平军在孝陵卫方向隐约的旗帜,有点担心。他问身边的地官副丞相陈承镕:“北王安排的守军,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清妖目前只是围堵,还没有进攻。”陈承镕略弯腰回答。
“不要让清妖有进攻的念头。你让他们多插旗帜,每天增加练兵的次数,鼓要多擂,锣要多敲,声势越大越好。”杨秀清用手指着前方说道。
“那我向北殿汇报一下。”陈承镕抬眼看了杨秀清的眼神请示道。
“不用向韦昌辉汇报了,直接以我的名义传令给孝陵卫守军。”杨秀清说完,头也不回,下城墙去了。
陆弘举派人四处打探北伐军家属的动静,得来的消息是非常不满。
营房内,李再春一边调试着自己的“破岩弩”,一边说:“也难怪,凭什么总把西王的旧部往死里赶。”
周进也说:“明眼人都知道北伐是孤军深入。”
李再春接过话茬:“孝陵卫这边两万清军不打,偏要北上去打北京。”
陆弘举正握着毛笔练颜真卿的字体,根本不插他们的话。
“你发表一下意见呗,练什么字嘛。”李再春一把抢过陆弘举的笔。
“我这要练好了,将来在天京刷大字报,搞宣传。嘿嘿!”陆弘举得意地笑。
“谈谈眼前吧。”李再春说。
“眼前很好呀,有吃有喝。”陆弘举站起来,一边琢磨着徐鹏远教他的八卦拳步法,一边漫不经心地答话。
“北伐肯定会败,太平天国也会败,我们怎么办,再投清军,还被人陷害?你不想办法啊。”
“别急嘛,等他们到了需要援军的时候,我们再出手。”陆弘举走了一个八卦拳的蛇行步,突然窜出门外,又窜了回来。
旁边的两人,看见对方形如鬼魅的快速身法来,不由目瞪口呆。
“你这是人走出来的吗”李再春惊问。
“只回答你前一个问题,我会有办法的,等时机,等实力。”陆弘举说完,站在那里定了定神气。
“你明天开始负责联络所有太平军中的白莲教众,让他们全部统一加入到我营,这件事情争取半个月内完成。”陆弘举对周进说。
转头又对李再春说:“我把学到的八卦拳删繁就简,选择狠而实用的教给你,你每天把队伍拉到通济门校场操练。”
“八卦拳不是讲究秘传吗?”李再春问。
“讲究个锤子,传统武术就是这些讲究才失传的。当然了,要改个名字教,公开就叫军体拳。”陆弘举说完。
“对了,喜云一直呆在女营不回来了?”陆弘举问。
“是的,而且现在都叫女馆,不叫女营了。”周进回答。
“切,搞什么玩意儿。不过有露露照顾,也放心。”陆弘举说完,想起来,明天端午了,不如出去玩玩。
陆弘举找人给女馆送口信,又约了何永忠,相约明天去看夫子庙赛龙船。
第二天大清早,几个人就在贡院街东头汇合。
走在文德桥上,傅学之问:“何永忠没来?”
李再春不高兴地撇嘴:“人家现在是旅帅了,而且调去跟了韦昌辉,做城防监军,看不上我们了,没空。”
陆弘举扯了李再春一下:“我们玩我们的。”
傅学之劝慰道:“有事业心是好事,谅解一下。徐萱怡不是也忙嘛。”
陈露露说:“怎么跟了韦昌辉了?不喜欢。”
陆弘举说道:“杨辅清的部分巡防部队合并,就交给韦昌辉了。”
傅学之望着文德桥上络绎不绝的游人,说道:“文德桥要在十五晚上月圆的时候来,这时桥会把月亮分成两半,一半映左边水里,一半映右边水里。”
陈露露兴奋地说:“真的?那我十五晚上来看。”说着看着陆弘举。
陆弘举转头到另一边想避开,陈露露并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一下子跳到陆弘举的眼前说:“你看着我,就表示同意了是吧。老师作证明哦。”
傅学之看着这个调皮的学生,不由笑了,对陆弘举说:“陪陪她吧,现在一个人在女馆,也不容易。”
一句话,说得陆弘举有点心酸。他点点头说:“好的,今天初五,十五晚上六点文德桥上见,不见不散。”
陈露露开心地直点头。
几个人坐在秦淮岸边的草地上。说着闲话,享受着短暂的美好。
不一会锣鼓喧天,从畔池出发的五条龙舟,争先恐后地划过来。每条舟上有二十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其中一个在前舞动小旗子,指挥着全船。秦淮两岸的民众,纷纷站在河边鼓掌。沿河一带的酒肆茶社、秦楼楚馆,都打开窗户,到处有探探出脑袋或身子观看。更有甚者,直接骑在树上或窗户上观看。
这时,对岸一个行为可疑的人,吸引了陆弘举的注意。
“你在看谁?”陈露露问他。
“对面那个穿着灰色马甲,顶着瓜皮帽的人。”
“哦,我认识。那是北王的哥哥韦志斌。”陈露露经常跟着洪宣娇,自然认识的人多。
陆弘举想起来,杨秀清让他查一查这个人的。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这些王爷家的亲戚当时都叫国宗,他们不是应该摆着豪华的排场亮相吗?乔装打扮地混迹在人群中,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他退后几步,在人群后找了棵松树,躲在树后,用望远镜观察对方。
只见韦志斌躲在拥挤的人堆后,和旁边一个穿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不停地交谈着什么,并且塞了一包东西交给那人。四下里看看没人注意,两人这才道别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