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能改变的事实
作者:灯火船家   太平江山谁是主最新章节     
    江忠源进了庐州,才发现自己上了天大的当。
    胡元炜的兵不满两千,而且大部分是才招的壮丁,连勇都谈不上。自己带来的两千多人,加上城里的守军,总共五千不到。
    钱呢,被捻子给劫了。满地抬回的死尸,不会是假的。
    粮食,仓库空空,别说一年,一星期能撑到就不错了。
    现在要想再退回六安,难了。庐州已经被包围了。
    江忠源硬着头皮留了下来,这场死局,能否解开,只有靠他自己了。
    布置好了城防事务后,连续几天下了几场秋雨。本就在南昌和田家镇受过几次重伤还未痊愈的江忠源,此时又染上了风寒,得了重病,终于倒下了。
    安徽布政使刘裕珍坐在床榻前,汇报了在城内的征粮情况。
    “这么说,百姓都早已被胡元炜搜刮干净了?”江忠源有气无力地问
    “是的,胡元炜这半年把庐州百姓折腾得穷困潦倒。实在拿不出什么余粮。”
    “把你从颖州召到这个围城里来,也是逼不得已。后勤还是要靠你。”
    “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胡元炜罚他去守威武门,守不住,就砍他的头。”江忠源让李光宽传令。
    回过头来,江忠源又对刘裕珍说:“钱,粮,还是多费心,拜托了。”
    刘裕珍点点头,嘱咐江忠源好好养病,然后退出了。
    江忠源躺在那里,不停地咳嗽,胸口的旧伤也被牵扯着疼痛无比。好不容易消停一会,他翻身朝着床里,昏昏沉沉。
    这时感觉有人悄悄走近自己,坐在床头。
    “这是你的一个重要关头,如果信我,我保护你出去。”一个声音从床前发出。
    “谢谢你来看我。”江忠源不用回头,已经听出来是陆弘举。
    “不用谢,能来到这个时代,认识您这样了不起的人,是我的荣耀。”陆弘举看着这样的英雄落难,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是来救我,不是来杀我?”江忠源好奇地问。
    他一边咳嗽,一边勉强想坐起。
    陆弘举要伸手扶他,被他推开,然后用肘先撑着,慢慢撑坐起来。
    这时,猛地一阵剧咳,一口鲜血喷在锦被上。
    陆弘举吓得慌了,赶紧喊人。侍从们收拾半天,让江忠源半躺着。
    歇息了好一会儿,才微睁双眼。喘息着说道:“田家镇受的伤,看来难好。”
    陆弘举不忍再打扰他,起身想走。
    江忠源用微弱的力气拉住他,说道:“再坐坐,恐怕一别就见不到了。”
    陆弘举鼻子一酸,不由重新回到座位上。
    “这是我妹妹采莲让我转交的。”江忠源拿出一根玉簪。
    江忠源接着又说:“你若有心,就请收下。”
    陆弘举明白,收下就意味着什么,可是对方如兄长一般的殷切托付,又怎么忍心拒绝。
    他接过来,点点头,郑重地揣在怀里。以后遇到江采莲,再作解释吧。
    江忠源很欣慰地喘了口气说道:“对这个小妹,我无憾了。”
    陆弘举说道:“我现在带你走。”
    江忠源摇摇头:“在朝廷讲,我不能走。在石达开讲,他也不会放我走。”
    陆弘举焦急地说:“我眼睁睁看你死在这里?”他心里虽然知道,江忠源的命运结局。但历史上的人名符号和活生生的人是有区别的。
    他不甘心,他不愿意放弃最后的机会。
    突然,一声炮响从远处传来。太平军攻城开始了。
    江忠源一下子坐直身体,叫随从:“把我抬到水西门前线。”
    众人帮他穿戴整齐,叫来行军床,扶他坐上去。
    江忠源望着陆弘举笑了,说道:“兄弟,不要为我难过,大丈夫马革裹尸,幸也。”
    说完,众人抬着他赶赴战场。
    楚勇们的战斗力还是依旧的强,毕竟逃跑的是少数。大多数肯不为了钱打仗的,都是感念江忠源恩德的。
    胡以晃见硬攻不下,那就上炸药吧。穴地攻城这办法代价最小,是太平军攻城的常用手段。
    石达开清楚,这次是离彻底消灭江忠源最近的一次。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再没有最佳时机了。
    远在武汉的石祥祯宁可放弃汉阳,也要率兵赶来,参加对庐州的围攻。可见太平军众将领对此次庐州会战的重视。
    陆弘举看看自己并不能做什么能帮江忠源的事了,只得黯然退出庐州。历史,也不是你想改就能改得了的。至少,江忠源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回到天京已经快到年底。徐萱怡透露了安徽前线传来的消息。在顽强抵抗了一个多月后,庐州被攻破。江忠源自杀,胡元炜投降。安徽布政使、池州知府等官员战死。
    陆弘举在东王那里详细汇报了此次淮北之行。当然,省略了他和江忠源之间的事。
    听完介绍,杨秀清对捻子的战斗实力不屑一顾,对拉拢张乐行加入太平天国,也失去了兴趣。
    回到在武定桥的宅子,众人迎进去,欢庆此次平安返回。谈到江忠源,大家感叹不已。
    “有机会碰到胡元炜,我一定会除掉他。”陆弘举恨恨地说道。
    “没必要影响自己的心情,来尝尝我酿的米酒。”傅学之说道。
    “可别让外面知道了,私自酿造违法的。”徐鹏远告诫他。
    傅学之笑道:“也就一小坛,不至于吧。”
    这时,头顶上有屋顶瓦片的响动声。徐鹏远和陆弘举最先听到,一下子窜到门口,见屋顶上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两人回到屋子,问傅学之,最近有什么异常。
    傅学之说没有。
    陆弘举不再问,可是他心里明白,这是被人惦记上了,谁会惦记上他们几个。
    傅学之看他不言语了,不禁问:“你跟人结仇了?”
    陆弘举摇摇头。徐鹏远说道:“如果是江湖恩怨,可能会是我招来的。要是朝堂上的,恐怕还是和东王有关吧。”
    这句话提醒了陆弘举。是的。自己为东王办事,按照他们的话,就是属于东殿的人。东王得罪的人,会把他们当作仇人的。自己以后在天京要小心防范。
    想到这,陆弘举决定明天给东王建议一下,城防部队不能让韦昌辉一人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