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弘举等在东王的会客厅门口。隔了一会儿,只见韦昌辉匆匆走出来。两人对望了一下。韦昌辉头一扭,便走了。
陆弘举走进去,看东王怒气还未消,正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见他走进来,东王抬头看看:“你听见了?”
陆弘举摇摇头:“我只听见说要换将。”
东王“哼”了一下:“他要换掉你,说你太年轻,没见过大场面,怕耽误国家大事。”
陆弘举听罢有些不服气:“臣下冒昧地说一句,外交事务,天朝上下,谁搞过吗?”
东王回答:“刚才我也这么说他,他不服气,走了。”
陆弘举冷笑:“那我这回倒要展示给他看看。”
东王说道:“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
陆弘举把在搜查现场找到的烟杆呈给东王:“殿下见过这种烟杆吗?”
东王一见便说道:“这东西很常见呀,两广跟来的老兄弟,很多用这种烟杆。虽然太平军禁烟禁酒,可他们瘾大的,还是偷偷抽。禁不住。你这个哪里来的?”
陆弘举说道:“我晚上巡查时,发现有奸细埋伏,没追上,现场落下的。”
东王皱起眉头:“难道太平军内部有人要搞破坏?”
陆弘举并不否认:“家贼最难防啊。”
东王立即布置:“增派人手,全城戒严,从今晚开始,实施宵禁。天黑以后不准行人上街。”
陆弘举立即领命执行。
他从各城防营中抽调精锐部队,分布在各大街小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另外,自己还留了个心眼,在北王府附近,设立了暗哨。让他们专门盯着北王的动静。
严密的防范措施,让骆遇财和石原犯了愁。
段其文第二天一大早,把两人约到新桥附近的茶楼喝早茶。
三人在包房悄悄商议。
骆遇财大倒苦水:“石原君,现在城里岗哨这么多,我没法安排人手潜伏在使团经过的地方呀。”
石原对此也是一筹莫展:“现在这个情况,除非打入他们内部。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上午使团就到了。”
段其文突然想到一事:“石原兄,听说你认识韦志俊呀。”
石原点点头:“是的,我们以前把忍者卖给他训练镇彪营,也算是熟人。”
段其文一拍手:“这不就好办了。我们通过韦志俊,向城防部队里安插杀手,不就行了。”
石原沉吟了一下:“韦志俊会和我们合作吗?如果不愿合作,反而泄露了我们的计划。”
段其文自告奋勇:“我跟他也认识,不如我去探探他的口风?”
骆遇财心想,要能腐蚀拉拢太平军内部的人,将来也能用上。便极力赞成。
石原说道:“那就有劳段兄了,不过千万不要急着泄露我们的计划。”
段其文说道:“放心吧,这个我懂。我直接上北王府找他。”
几个人商议妥当,段其文匆匆吃了些点心,便先行告退,直奔北王府而去。
一路上,太平军岗哨瞪大了眼睛,用怀疑一切的目光扫着路过的每个人。
段其文也不敢抬头,闷着头往前走。
拐过几条街的时候,没留神,撞到一群人的队伍中。
正是周进骑马带着一帮人巡查到这一带。
几个太平军目前揪住段其文,喝道:“怎么走路的,冒犯了周大人的军威,不知道吗?”
周进见这个人,也没什么特别,不过看上去有些紧张。
他摆摆手,示意军兵放开对方:“不小心就算了。”
众人松开段其文,刚要放他走。其中一个兵认出他来。
那兵卒说道:“噫?我认识你,你不是原来开药材铺的段老板吗?我还和人抄过你家。没错,就是段老板。”
段其文见自己被人认出,吓得一激灵,惊慌地回答:“军爷说得对,是小人。”
周进也好奇:“姓段?你这是上哪去?”
段其文暗暗提醒自己,要冷静,别慌张。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去买些爱吃的早点。”
周进仔细打量对方,觉得对方是有些紧张得过分。但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便吩咐:“搜他身上。”
旁边的军兵上来,把段其文身前身后,里里外外,搜了个遍。除了几个银洋和铜板,没什么可疑之物。
周进见搜不出什么,说道:“走吧。”说着,一挥手,让段其文赶紧离开。
段其文一见放行,立即如释重负,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周进盯了很久。
突然,他想起来,前面再过两条街是北王府。
他指着那个认识段其文的兵卒说:“你去跟着,看他去哪,回头汇报。”
那兵卒应声而去,远远跟着段其文去了。
却说段其文,看看离搜他身的太平军远了,便加快脚步。不一会儿,就到了北王府门口。
他通报了自己姓名,要求见韦志俊。门军让他稍等,进去通报。
不大一会儿,有个女官出来,把段其文领了进去。
穿过几进门廊,绕过一带池塘,来到一座小房子前面。
女官让他稍等,自己进去再通报一声。
不大会儿,女官出来,示意他可以自己进去了。
段其文便走进那小房子。
屋子不大,倒清雅别致。窗户朝着前面一个树林开着。窗前一张桌子,韦志俊正在手执毛笔,临习字帖。
见段其文进来,韦志俊放下笔,起身相迎。
“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韦志俊上前拱手问好。
段其文苦笑道:“现在天京城不是姓韦的当家,来趟不容易,我呀走路都得拎着脑袋。”
韦志俊笑道:“看来,仁兄路上受委屈了,来人,上茶。给你压压惊。”
段其文擦了擦汗:“早就知道你回天京了,想来拜访,又不敢。今天好不容易壮着胆上街,还是被搜身了。”
韦志俊敬了对方一杯茶:“感谢仁兄上次帮我弄到的药品,我的部队损失才小多了。”
段其文拱手:“惭愧惭愧,我也是托关系才弄到。兄台知道的,我现在也不敢明面上做生意。”
韦志俊点点头:“你的难处我明白,以后但凡有用得着韦某的地方,只要我做得到,你只管开口。”
段其文见对方爽快,便试探一句:“就怕你们韦家的路,现在也是坎坷不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