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弘举在东王府大门口意外地看到遇到正在停轿下来的翼王石达开。
石达开问陆弘举急匆匆地有什么事。陆弘举便把对段其文和韦志俊的怀疑说给翼王听。
石达开边和陆弘举跨进东王府,边思考着对方提出的疑惑。
他也认为事出反常:“按理,向城防部队里增派人手,无需一个前线将领来安排。这个职责本来是北王的。由北王来安排是比较合理的。”
陆弘举听罢更增加了自己的怀疑,便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石达开说道:“你一方面盯着这个段其文不要放,另一方面想办法弄清韦志俊安插的人员具体是哪些人,在哪些位置。你现在不是天京的巡按嘛,有权查问。”
陆弘举一听,很高兴:“这个主意好,我立即去查。”说完,向翼王告辞,转身要走。
石达开疑惑地问:“你不进去了?”
陆弘举说:“不用了,我正为这个犯愁,殿下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石达开哈哈大笑,自己去见东王了。
转过几个亭园,翼王石达开来到了东王经常午休的养心楼。
“我知道你一般中午都会在这里休息。”石达开也不让人通传,直接上了楼梯,在东王面前坐下。
东王杨秀清正一个人面对着前面的池塘,思索着明天英国使团的事情。
他听出来是石达开的声音,也不回头说道:“我就怕英国人像对待清廷一样,想榨一榨我们的油水。”
石达开说道:“那哪行!虽然大家都是信上帝的,但我们怎么能出卖中国人的利益。这样太平天国和清妖有什么区别?”
杨秀清点头:“所以让你来,就是当面告诉你,明天你和我一起主持接待。两个人可以有个商量。”
石达开说道:“我可不懂洋文。”
杨秀清呵呵一笑:“谁让你当翻译了。有傅学之先生全程陪同,完全可以应付。”
石达开这才想起与英国人打过交道的傅学之。那是陆弘举的老师。
他突然想起来:“刚才陆弘举来,又走了。”
“哦?他有什么事吗?”杨秀清回头问。
“他怀疑韦志俊向城防的岗哨里临时安插人手,有什么企图。另外还发现一个可疑人物出入北殿。”
“又是韦家。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杨秀清皱眉。
石达开说道:“我已经告诉他,有权一查到底。他应该是明白怎么做了。”
“嗯,陆弘举悟性很好,又处事稳重。我没看错人。所以我才极力保护他。”
石达开说道:“其实我早知道他在长沙的事情了。一直没说。”
杨秀清一听很惊奇:“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石达开说道:“先跟西王打长沙城,后来又在湘江西岸守浮桥,我都身临前线。早认出他来了。没告诉你,一是也有惜才之意,二来也不想影响你对他的判断。不过,目前看来,我们俩对他的看法是一致的。”
杨秀清微笑点头:“我们俩在很多想法上一致,现在这些人里面,我也只有你可以倚重了。”
石达开欲言又止地提醒:“有时候,你就适当地小惩大诫就行了。”
杨秀清明白他的意思:“进了天京后,一个比一个堕落。我怎么办,?那个人在深宫内院,只图享乐。我再不拿出......算了,你别操心了。等这个事结束,你回你的前线。”
石达开默然不语,只得把话岔开到其他事上......
段其文其实是个很警觉的人。他从北王府出来,就觉得有人在窥视自己。隐约地,他猜出来,可能还是在去北王府前遇到的军兵。
在绕了好几个弯子后,他摸到了石原的贸易行。
“怎么样,韦志俊答应了吗?”骆遇财迫不及待地问。
段其文点头:“这事成了。不过我好像被人盯上了。”
石原说道:“只要对方答应合作,就好办了。我另外派人出去和韦家联系下一步。你们俩,我看就暂不要回去。等明天这个事情成功后,再定行止。”
骆遇财问段其文:“你那老宅,有人知道么?”
段其文回答:“生意往来的朋友不知道。本家就难说了。金陵失陷后,他们不少逃到外地了。有个堂叔很老了,住哪儿,记不得了。应该没走。”
骆遇财说道:“那就听石原先生的,我们今晚就待在这儿。”
石原立即安排两人的住宿,派人悄悄找上韦志俊。并按骆遇财的方式,联络其手下,依次安排进入太平军城防......
陆弘举返回巡按衙门后,立即升堂议事。把目前在街头布置岗哨的各太平军单位负责人统统叫到衙门口。
他对众人发言:“根据东王的要求,从今天开始,所有参与岗哨的部队不准增加新的人手。已经新添的人手,各人立即回去查明,限天黑前将名单报给我。”
众人允诺,立即回去布置排查。
望着这些军官离去,周进提出疑问:“如果这些军官中本身就是韦家的嫡系,明明安插了人手,就不汇报,又能怎样?”
陆弘举听了,不由皱起眉头:“这就难办了。毕竟这些人不是自己带的部队,对这些军官的底细也不了解。”
李再春也给不出意见,只是随口说道:“要是有一支自己的队伍作督察队,就好了。这样一遇作乱,立即消灭。”
陆弘举突然想起三山门外有个部队,指挥叫李福佑。是翼王的亲卫军。
对啊,把这支亲卫部队召进来,镇住城防部队,就是有人破坏,也能迅速镇压。
想到这,陆弘举立即出门,骑着马飞奔前往东王府。
走到门口,他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不敢确定东王知不知道三山门外这支部队。万一说漏了嘴,等于是出卖了翼王。
他问门军:“翼王走了吗?”
门军回答:“翼王来后就一直没出来。”
陆弘举问:“翼王一般会呆多久?”
门军摇摇头:“不一定,东王经常留他晚餐。”
陆弘举无奈,只得把马拴在远处的树上,自己蹲在树下等着。也是防止别人看到自己在东王府门外逗留。
眼见太阳快落下西山,陆弘举十分焦急。自己既没筛出混在城防部队中的沙子,也没抓到段其文。
明天早上,英国使团就要来了。他能保证彻底铲除暗中的破坏分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