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一个百夫长大声的呵斥着众人,百夫长用手压下了那些被举起枪口,其他两个百夫长闻讯也都走了过来。
三个人安排天启军时刻监视着小男孩,并派人去稳住小男孩,他们怕小男孩情绪波动太大,自己会掉下来。
三人商量了一会,甲道:“我觉得他绝对不可能是凶手,看起来他应该还是个孩子。”
乙道:“我觉得他不仅不是凶手,还可能是这个村的幸存者,或者说是屠村事故发生后才来这里的,所有我们应该救下他,才有可能调查清楚这个村子的事情。”
丙道:“这些野人之中都有些特别的存在,也有可能他就是一个看起来像孩子的恶魔,你们忘记了那次围剿那个部落,我们的弟兄就有好几个死在这样的人手里。”
三人又沉默了,那件事情他们太知道了。那个部落有几个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人,非常乖巧的走到天启军的队伍里。
然后趁天启军毫无防备,偷袭杀死了十多个兵卒,还引发了天启军在队伍里走火,又打死打伤了好几个自己人。
可是谁又会对几个孩子有什么防备呢?这件事情后,天启军中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到现在看到土着的孩子还会心生惧意。
最终,三人决定,先把他诓骗下来,然后大家保持距离,时刻戒备,这样量他一个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天启军拿出了水果,干粮,一边吃一边对着悬崖上叫道:“下来吃吧,我们都是好人,放心下来吧,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小孩就是小孩,尽管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仇恨,但对于美食的抵抗力绝对不高。小男孩已经吞咽了多次的口水,也有可能是他真的很饿了。
百夫长甲说:“小孩,下来吧,这些都是你的,俗话说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嘛,没什么好怕的。”
听到下面的人这样说,小男孩想想也对,村里人死了,还有他拿些肉食祭拜他们,可是自己死了,绝对不会有人心疼自己。
小男孩下定了决心,下来就先抢他们吃的,就算是死,也要吃些东西再死。
小男孩的身手确实敏捷,只看他上攀下踏的,没几下就从那目测有十多米高的悬崖上下来了。
小男孩没有犹豫,冲向了那些食物。这时,天启军终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小孩基本没有任何威胁,看他的动作形态就知道他不是一个侏儒。其实仔细看,侏儒和小孩还是可以看出来的,但一定要比较仔细,如果侏儒特意伪装的话则要更加仔细。
小男孩狼吞虎咽,不管是什么,只要可以下肚,他都往嘴里塞,完全不管嘴里是否塞的下,几下的功夫,他的嘴已经无法咀嚼了。
百夫长甲递过去一个水袋,并吩咐他慢点吃,告诉他没有人会和他抢。小男孩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恐惧心理,他开始听话的吐出了些食物在手上,喝了口水后才把手上的食物塞回些嘴里。
待小男孩吃饱后,百夫长甲问道:“小孩,你是这个村子的人吗?”
小孩点点头,吃饱的他已经无所畏惧,他甚至觉得就这样被杀已经没有太多的遗憾。
百夫长甲又问道:“这些白骨都是你们村的人吗?”
小孩又是只点点头,就好像他是一个哑巴似的,可是看他耳聪目明的,又分明不是一个哑巴。
“你知道你们村的人为什么都死了吗?”
小孩点点头。
百夫长有些急了:“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说话?”
小孩低下了头,不过马上又抬起头看着百夫长道:“我不是哑巴,我们村的人都是被拿着你们手上这样棍子的人带人杀死的,你们都是鬼,你们是鬼子。”
这歇斯底里的叫喊,让天启军的众人都愣了一下,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小孩说的绝对是施桑君。
百夫长没有在沙滩上继续问话,他觉得接下来的问话应该要由船上的那位来问,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决定接下来的任何事情了。
到了现在,小孩已经完全不再害怕。他觉得没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但他已经不再害怕死亡。
对他来说,这两个来月的生活,比起死亡更让他害怕。他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要为父亲和村里人报仇的信念不让他去死。
小孩被带到了主舰上,在搜完他的全身后,他被带到了一个衣着华丽的人面前。
带他来的那几个人都朝着坐着的男人跪下,并且口中都叫嚷着:“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孩并不能听懂大家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根本就不懂汉语。
小孩现在是茫然的,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过他觉得现在应该要学习这些人,因为上面坐着的那个人,给了他很大的压迫感。
小孩也跪了下去,并叫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宁看到这一切,开心的哈哈大笑道:“众将士平身,来人,给小孩赐座。”
几个百夫长叩谢了沈宁后,起身走到了一旁,他们的手却始终握着刀柄,而沈宁身边的护卫则一直拿着燧发枪对着小孩。
小孩不敢坐下,虽然凳子就在他的屁股后面,可是他觉得坐下后会死的更快。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这好像毫无道理。
沈宁没有为难他,用土着语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都可以告诉我吗?”
小孩答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名字,村里人都叫我鱼屁股,我父亲也这样叫我。”
沈宁一听,更是笑的前翻后仰,那里会有人叫鱼屁股的,不过很快他就停止了笑意,因为他突然觉得,土着叫这样的名字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自己这样笑话一个孩子有些失了身份。
“鱼屁股,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村的人都是怎么死的吗?记住,要说的仔细些,什么也不要忘记。如果你都告诉了我,我就想办法为你报仇。”
报仇!对,要报仇!一定要杀了那些比魔鬼还要恶毒的鬼子,还有那个欺骗了所有人的坏人。
小孩开始了他最不愿意提起,又绝对不会忘记的回忆,他记得非常清楚,记得当天发生的一切。
沈宁听到了关于渔村的一切,他现在可以十分的确定,那个有燧发枪的家伙就是施桑君,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施桑君得到了一支不明身份队伍。
小孩其实说的比较片面,他把自己认为的事情告诉了沈宁,他说施桑君和浪人是一伙的,施桑君带着浪人骗了他们所有人,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杀了他们所有人。
沈宁听完,也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好像在他的认知当中,只要是个人就干不出浪人的所作所为,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可以做出来的范畴。
沈宁又对很多细节上的事情,问了小孩些问题,最后他发现,想要抓住施桑君已经不可能,现在是真的完全失去了施桑君的踪迹。
沈宁问小孩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做我的侄儿好吗?我大哥的儿子已经没了,你就做我大哥儿子,以后你就叫我叔父好吗?”
小孩不知道什么是叔父,因为在渔村,完全没有叔父这种称呼的概念,他们就连兄弟都没有,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基本上就是有一个男的出来,带走一个刚断奶的小孩,以后他们就是父子关系。
不过小孩并不笨,他可以感受的到眼前这人不是要害他,也可以感觉的到,眼前这人绝对比其他人地位高很多,就是比自己村里的长老地位还要高。
小孩重重的点了点头,开口叫了一声“叔父。”
沈宁今天非常高兴,因为他找到了可以代替死去的沈阔的人,不过他没有给小孩起名叫沈阔,因为他怕嫂子听到后会想起些什么,他觉得为大哥和嫂子收留一个忠心耿耿的儿子来,不是要让嫂子想起伤心事。
沈宁为小孩起名叫沈仇,他叫小孩要永远记住仇恨,也要永远记住沈家人是他唯一的亲人和依靠。
大海上,施桑君的大船已经漂泊了不知道多少天,他们对日子已经没有多少概念。他们要做的就是,划船——发现小岛——烧杀抢掠——划船——发现大岛——摇尾乞怜——划船——划船——再划船。
现在的天气已经进入了冬天,而他们也从暖暖的区域,转到了寒冷的区域。浪人将军一再保证,他们就快要到达大陆,不会再超过十天,绝对就可以看到他们的本岛。
施桑君没有和浪人怄气,他知道浪人的话不可信,但想想已经在海上漂泊了近四个月,无论如何也该看到大陆了,除非浪人们骗他,他们也是从一个小岛上出来的。
施桑君也想过浪人们会害他,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他们只是想要杀了自己,那他们绝对有大把的机会,虽然自己防备很小心,但无论怎么样总会有疏忽的时候。比如早上起来刚出门的时候。
既然不是要杀自己,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看上了自己的能力,又或者看上了自己的什么,但最大的可能,绝对是看上了自己的能力。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浪人们学习了汉族的语言,现在他们说汉语已经有些意思,虽然发音不标准,但可以听出他们要表达的意思。
而施桑君等人也学会很多的鸟语,而施桑君确实有两把刷子,他的学习能力确实非同一般,他说的鸟语可以说是非常标准,就连浪人对他都刮目相看。
大越,渤海城。
大越的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向前行进,而龙越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生活,无所事事的他又带着人出去逛街了,只不过现在陪他一起的,不再是两大美女,而是四个无论年龄、高矮、胖瘦都不一的男人。
龙雅还是在好望角没有回来,她要把“天下第一船厂”建造工作负责到底,她说要等工程全部完工,他才会回到元首办公室上班,她说要为大越监督好这天下第一的工程,要让他的越哥哥不要再为船厂的事情分心。
龙丽一如既往的在元首办公楼主持工作,如果不是特殊些的事情,她已经有完全独立处理的能力。这也得益于大越的一切都有规章制度,很多事情都有据可依,不需要去改变结果的事情只需要在文件上盖上“元首办公室”的章。她也一样,没有特别的事情绝对不会去麻烦龙越。
今天,龙越带着四个跟屁虫去看一场露天电影。今天的电影播放的是一部以人民军在雅县剿匪为背景的战争剧。从土匪残害百姓开始,龙家军被迫组建,开始东征西讨,毫无败绩。
而土匪的凶残被描述的深入人心,这也是现在的百姓都经历过土匪的猖獗时期,非常有共鸣。而剿匪的过程被文宣部改编的异常惨烈。
阿土和阿顺两兄弟被刻画成了大英雄,他们的战斗事迹被无限扩大,他们的牺牲被大越人民永远的记在心里。
四个跟屁虫都看哭了,他们不知道,以前自己这些人的军阀作为,使得百姓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他们现在都不敢让百姓知道,其实放任土匪,是他们分裂大丽的一步棋子。
他们想要让大丽的皇帝失去民心,然后由他们宣布出兵围剿土匪,破除匪患后,百姓自然会念他们的好。只不过他们也没有想到,大越会突然崛起,而且实力会如此恐怖。
现在他们已经非常后悔前些年做的决定,他们甚至有向五郡百姓写罪己书的冲动。
大越的百姓现在的生活其实非常和谐,白天工作,有些时候晚上有可以聚集在人民广场看露天电影,完全就是工作娱乐两不误。
不过再和睦的家庭也会有争吵,俗话不是说了吗,牙齿和舌头还会打架呢。
这不,在龙越五人回去的路上,就听到了一个妇女撕心裂肺的哭声。
“呜呜呜呜呜,你打吧,你打死我吧,呜呜呜呜呜。”妇女坐在小区楼下的地面上,大声的哭泣着,周围有些街坊邻居在指指点点。
龙越五人也凑近去看了看,他们没有发声,人群里也没有人注意他们,大家都在注意地上哭泣的妇女。
“傻根,你也真是的,小雪就是碗没洗嘛,你至于把她打成这样吗?”一个大妈于心不忍的说道,看样子,他们两家比较熟,而龙越也知道了打人者叫傻根,被打者叫小雪,他们是一对夫妻。
傻根站在楼道口,气愤的大声叫骂道:“芳婶,你是不知道,我一天上班那么累了,回家就想喝点,他居然嫌弃我喝的太慢,没等我喝好就跑去看什么电影,现在才回家来,待会又要洗碗洗衣服,乒乒乓乓的又没个安宁,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明天可是还要早起上班的。这样的女人都打太晚了。”
龙越一听到这里,他不置可否,因为不知道这家里的情况,不过龙越觉得,只要不是出去偷男人,那就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动手。
龙越五人虽然气愤,但还是选择继续观望,他们想要再了解些情况。
这时小雪边哭边说道:“我没有上班去吗?我昨天就和你说过,今天晚上广场有电影看,让你吃快些,我好洗了碗再去,可是你喝酒一喝起来就没完没了,都过去两个小时了还没喝好,电影开场半个多小时后我才等不了过去的。大家评评理,我有什么错?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呜呜呜。”
现在龙越算是明白了,极端的大男子主义,如果在以前,这样的事情几乎没有人去管,可是现在是新政府,民法典里明确出台了关于家暴的定义和处罚条例,而现在的傻根已经触犯法律。
不过看这么一个粗人,龙越知道他一定没有学习过民法典,更不会知道打老婆会触犯法律。
龙越并不想报警来抓走他,虽然抓他走也会有一定的教育效果,但是龙越知道,对一个已经把夫为纲的思想刻画到骨子里的男人来说,打老婆被抓,他绝对会认为这就只是一条法律而已,并不能改变这样的人的思想认知,那么也就失去了颁布民法典的切实意义。
龙越在白江耳边说了几句,白江顿时眼睛一亮,朝着龙越竖了个大拇指。
白江挤进人群,对着傻根亮了一下工作证,马上又收回到口袋里道:“我是派出所的,既然你觉得你老婆错了这么多,那么我就先把你老婆带回派出所,等你想要寻回她的时候,你再到派出所来接她。”
说完后,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四人就拉起小雪走了,而负责保卫工作的内卫则挡在了龙越等人的后面。没一会,龙越等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傻根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他们到大街上,完全看不到那几个人的痕迹,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