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孟,哎,民女拜见皇上。”韦琼见躲不过,慌乱之中,脱口叫出,先前对皇上的称呼“孟哥哥”,突觉不妥,便硬生生地憋回口腔,脸上憋出两朵红霞,恰如深秋的芙蓉,娇嫩妩媚。
“好久不见琼丫头,又长高了一头,坐下吃饭。”皇上笑道。
“这……”韦琼看一眼太后,不肯就座。
“皇帝叫坐,你就坐。”太后今儿个高兴,对其余五人说:“你们也坐下吃饭吧。”
李巧妍抢先一步,坐在皇上的右侧,赵洵美毫不示弱,坐在皇上左侧。
“臣妾赵洵美”,赵洵美给皇上夹菜后,自我介绍道,皇上脸上挂着笑,埋头吃菜。
“牛肉好吃,皇上。”李巧妍说:“皇上日理万机,多吃肉补脑。”
“你是?”皇上忽略了她的名字。
“臣妾李巧妍”,巧妍嫣然一笑。
“哦,你瞧朕的记性。”皇上笑道,心里百感交集:“你父亲在前朝夺权,你到后宫监视我,悲摧了,我不得安宁了。”
皇上心里这样想,面子上不得不虚与委蛇,他匆匆扒了几口饭,借口晚间要批阅奏章,告别母后,叫上韦琼,去了他偶尔歇息的兴庆宫。
(二)
韦琼很是别扭,心里七上八下,见皇上聊起幼时的故事,她才放松。
“费姐姐在哪里?”韦琼问道。
“哎,就说嘛,琼丫头进宫来,不是来看我的?”皇上取笑道:“还是费姐姐面子大。”
“嘻嘻,皇上还以为呢?”韦琼嬉笑道:“要不是费姐姐在宫里,我才不来呢。”
“说说你为何喜欢费姐姐?”皇上问,很久无人这样和他说话,那一刻,他仿佛回到过去,无须承担家国重担,遇事由爹娘撑着,如今,父王先逝,自己登基为帝,高处凶险寒凉,他时时都想逃离。
“费姐姐聪明睿智,待我好。”韦琼冲口而出:“皇上,你和费姐姐的事,我听哥哥说过,令我好生羡慕。”
“哦?”韦琼说到皇上和费真的爱情,令后者徒增悲凉,他说:“琼丫头,愿不愿陪我去看你的费姐姐?”
“愿”,韦琼脆脆地回答,上前扶着皇上,往外走。
他们走在内宫小径上,前后有公公打着灯笼,虽是夜晚,韦琼仍感到越走越荒凉。
(三)
“皇上,费姐姐住哪里呢?”行了良久,还未到,韦琼忍不住问:“没想到宫中这么大,皇上见费姐姐也不易哟。”
“是呀”,皇上长叹一声。
“皇上,为何不让费姐姐住在你身边?”韦琼话一出口,感觉不对:“琼儿是说,琼儿是说,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吧?”
“不会”,皇上的回答愈发落寞。
“恕琼儿直言,”韦琼停下,想在这乌黑的夜里,看清皇上的脸:“琼儿记得,当初你俩情谊深厚,费姐姐为陛下写下好多诗,慕刹世人?琼儿那时就想,今生,若有人为我作诗,我必赠、报什么来着?”
“是赠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吧?”皇上说道。
“对,对”,韦琼说。
俩人说着话,不知走了多久,来到宫内北墙,折向西走了50米,一座黑魆魆的房子,立在墙边,门外站着两位守卫,见皇上夜访,很是诧异,忙跪下叩安。
门从里面闩上,小胜子上前叩门,一盏茶的工夫,才听见吴娘怯怯的声音:“谁呀?”
“皇上驾到”,小胜子扯着嗓子叫道。
(四)
“小点声,夜半三更,怪瘆人的。”韦琼说:“费姐姐怕是睡了吧?”
又过了半盏茶,门从里徐徐打开,原来,吴娘听闻皇上驾到,跑回屋内,告诉已宽衣上床的费真和月儿,近日来,由于皇后曾在这里自尽,三人害怕,晚间,她们便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月儿忙着给费真穿衣,真儿的泪水犹如夏日的暴雨,汹涌而来。
“孟哥哥”,费真赴向皇上,放声大哭……
韦琼知趣地站在廊门外,探头往门里一望,突然有一些明了,这是传说中的冷宫吧。
当晚,费真被皇上接回芙蓉殿,韦琼被月儿安排在偏房,次日一早,她磨蹭着,等皇上上朝后,蹦跳着,去找费真说话,两位从小要好的姐妹,有许多提已话,此时竟相对无言。
韦琼问:“费姐姐为何在冷宫?”费真答:“无可奈何”。
费真问:“妹妹愿过姐姐这样的生活,终日提心吊胆,不能说错话,不能走错路?”
“不愿,”韦琼答:“原以为费姐姐在宫里,有陛下庇护,有情人天天在一起,是何等畅快,哪知竟是这样,费姐姐,你行行好,想办法让我出宫。”
(五)
“你若不愿留在宫里,拿着我的令牌,早一些出宫,免得被太后借口留下。”费真回答道。
“太后着小人来,唤韦姑娘说话。”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海公公的声音。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韦琼惶恐地问:“怎么办?费姐姐,我还是逃吧?”
“去吧,不用怕,你先去太后那里。”费真道:“我随后就来。”
其实,费真心里也没底,早朝前,陛下让她好好待在芙蓉殿,等他退朝后,他带她拜见太后,一起给太后赔罪,太后怎么说,定会给皇帝儿子一份薄面,饶过费真。
他还让费真劝韦琼回家,说道:“琼丫头喜欢你这个姐姐,准予常来探望。”费真何尝不知陛下的苦心,却无法料到,太后突然叫韦琼去,是何企图?
纵使韦琼心思单纯,她仍隐隐地觉得,陛下乃一朝天子,与费姐姐也过得不顺心,许是太后从中作梗,寻常百姓,婆婆不待见儿媳,皇宫深院,太后也会虐待儿媳,难怪老辈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深以为然。
她一向听费真的话,跟着海公公去了福庆殿,太后斜靠在椅上,阖眼假寐,昨夜,她心情好,入睡早,今日,一大早醒来,听海公公禀报,昨晚,费真被陛下接出冷宫,直接回了芙蓉殿,她怒火冲上舌尖,骂道:“祸水”。
后来,太后心思一动,把韦琼叫来,装着不知昨晚之事,说:“昨晚侍奉皇帝,你就是我的儿媳了,你是重臣之女,这几日,待哀家奏明皇上,让他下诏敕封你为妃吧。”
“太后娘娘,臣女不愿。”韦琼跪在地上,磕头道:“我是说,昨晚臣女没有伺候皇上,皇上和费姐姐在一起。”
“皇帝和你,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晚,你说你们没关系,晚了。”太后坐直身,道:“而今,你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