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原来,二十二年前,那一日,4岁的费荣,在逃难途中,母亲刚生下费真,父亲出去找水,护院刘星砍柴,垒灶,准备烧水,见费荣恹恹欲睡,刘星把他抱上另一辆车,让他睡觉。
他没睡多久就醒了,自己爬下马车,看见一只野兔,他追过去,就这样越追越远,后来野兔追丢了,他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沿着大路走了一段,天又下起大雨,他坐在雨中哭,被一个中年男人抱走,带到了北方,男人家里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倒是稀罕他,没有虐待他。
要知当时,战争频发,有一些小国,十五六岁至五六十岁的男人,都被拉上战场,战争死了很多男人,社会上女多男少,家里有一个男孩,劳力增强,胆子还大了。
养父母老家在河南,到了后唐,养父被强行征兵,驻守幽州,全家人便迁往幽州,幽州西北面,便是草原,费荣与小伙伴经常出城,到草原玩,后来他长到十岁,跟着两个姐夫贩马,契丹人偶尔南下,抢劫杀掠,每一次,他们家都要受到重创,家里好不容易积攒的财物,被抢得四壁皆空。
养父在一次与契丹人的战争中被杀,养母悲伤过度,不到一年,又命归黄泉。
契丹兵出战,从来不带粮食,作战的伙食是一路走一路抢来的,但是,他们既要抢财物,又要抢女人,他的两个姐姐早就逃去了南方,从此杳无音信,养母去世时,他刚16岁。
本来,他从小智慧超群,不到一岁就会说话,两岁就跟着母亲背诗,4岁走丢那年,他已知道母亲姓陈,父亲姓费,他叫费荣,还有一个弟弟,养父捡到他时,他如实相告,养父母是心善之人,没有强迫他忘掉过去,还经常提醒他,长大后去秦岭山中找父母,他是在那里走丢的。
(二)
他把养母安葬后,长途跋涉,来了一次秦岭寻亲,待了两个月,他没找到父母,由于伤心过度,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是一个过路的郎中,救了他。把他带回北方,他又回到原来的家里,在幽州城郊,从此,与先前的伙伴一道,开始了贩马的生活。
也是那一年,他遇到孤女谢珠,两人互相爱慕,结为秦晋之好,生下费宝珠,至今已有十年。
两年前,他新添一子,夫妇商议着,等儿子过了一岁,往南迁,去找两个姐姐或父母。
天有不测风云,四个月前,契丹人突然大军南下,沿途烧杀抢掠,蹂躏中原百姓,幽云十六州,又首当其冲,被契丹人践踏得不成样子。
契丹人在中原抢劫一番后,又往北撤,他们善于骑马,铁骑一日千里,那一日毫无征兆,他们回到幽州,开始挨家挨户抢劫,谢珠刚刚把女儿推进地窖,契丹人就闯了进来,谢珠抱着儿子给一个契丹兵说:“如果你不杀我儿子,我带着儿子跟你走,你若杀我儿子,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我要你儿子干啥?我要你。”契丹人哈哈笑道。
“大人,你只要保住我儿子,我和儿子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你白白捡了两个奴隶,你为啥不要?”谢珠劝道。
“嗯,你这话,听起来有道理,那跟我走吧。”谢珠背着儿子,上前拉住契丹兵的手就走,她怕女儿在地窖里等久了,钻出来看见契丹兵,被契丹人祸害。
(三)
还真是,费宝珠毕竟是小孩,不知道轻重,听见外面没有声响,便钻了出来,见母亲和弟弟没在,心想是否被契丹抢走了?前脚出门去追,刚好碰到一个契丹兵,她感知不好,转身往屋里跑,她哪里是契丹人的对手,未跑到地窖口,就被那人抓住。
“小妞挺漂亮的,来,跟着我。”那人说道。
宝珠头一转,咬住对方左臂一撕,大人痛得松开手,宝珠吐出嘴里的肉,又往屋里跑。
“敢咬我,杀了你。”那人“唰”地抽出长刀,向宝珠追去,宝珠的前面,有一条凳子横着,宝珠一只脚跳过长凳,另一只脚被凳子勾了一下,契丹兵用脚一踢,凳子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在宝珠的右脚上。
“啊啊”,宝珠凄惨的声音,在屋里回荡,她感觉那条腿,已经脱离了身体,痛得晕了过去。
契丹人没有一丝怜悯之心,举刀向宝珠砍去。
“慢着”,一声怒喊,从契丹兵身后传来,这一瞬间的停顿,费荣已经跑到契丹兵的正后方,举刀便砍。
费荣杀了契丹兵,把女儿放回地窖,此时,契丹人已经风卷残云般地退去,费荣满城找大夫,不知是大夫被契丹兵杀了,还是藏在哪里?他只好回来陪宝珠。
想到他贩马,若是马腿断了,就用木架固定,他如法炮制,把宝珠的脚固定,再在伤口处,抹上止痛的药。
“宝珠,你要勇敢,等你伤好了,我们去救娘亲和弟弟。”费荣经常抱着宝珠,对宝珠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爹,不要哭,你去救他们吧,我在这里等你。”宝珠安慰费荣说。
“爹不能扔下你一人不管。”费荣擦干眼泪,说:“再说,还不知道,你娘亲他们在哪里?等你伤好后,我们慢慢找。”
(四)
宝珠在家养了一个月的伤,勉强能拄着棍走路,那一日,又听说契丹兵要南下,费荣方才下决心,第四次到秦岭来找父母和弟弟,他要把宝珠放在母亲这里,自己方能分心去找妻儿。
于是,他雇了一辆马车,把宝珠载在车上,一路南行,到了河南地界,马车夫要回转,他徒步背着宝珠,一步一步用脚丈量寻母之路。
“爹,”费荣跪下,给费之识磕头。
“爹,宝珠就交给你了,我把谢珠和儿子找到后,再去看母亲。”费荣说道。
“不行”,费之识托起他说:“多几个人去,叫上崔师伯和你两个师弟。”
“哥哥一家子都没有武功,把娘亲也叫上。”费真说。
“呀,娘亲在哪里?”费荣问。
“是我的干娘,哥哥叫他申姑姑好了。”
“那还得准备一下,荣儿,我们先去幽州,在那里找一些人,给我们打听,贤媳和孙子到底在哪里?我们好有的放矢。”
“爹爹思虑周全,若要尽快找到他们,这是最好的法子。”费真说道。
“宝珠交给你了,望妹妹多照拂。”费荣拱手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