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蔡邕喝多卢植冷
作者:红落   三国:兴汉最新章节     
    若刘辩在此,定会与司马防一同深度剖析这些所谓“强项”背后的心理。

    这种心理,与后世某些人的行径竟有着奇妙的相似。

    在后世的职场环境中,总有那么一部分人,热衷于抓住时机怼领导几句,仿佛这是彰显自身独特个性的不二法门,又或者将其美化为一种气节的体现,以表明自己绝非阿谀奉承之徒,此等行为与当下士大夫以“强项”应对天子的做法如出一辙。

    刘辩记忆犹新,在他曾任职的公司里,就有不少这样的同事。

    他们以“个性十足”“甩”自诩,总是乐此不疲地寻觅机会与领导对抗。

    在他们看来,这能凸显自身价值,在同事间赢得别样“声誉”,却浑然不知在领导眼中,这不过是幼稚且可笑的行径。

    而司马防这类人,更是将这种行为演绎到了几近走火入魔的境地。

    无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私密场合,他都始终维持着那严厉耿直的面容,仿若这已成为他与生俱来的特质,深深镌刻在他的面容与行为之中,成为他与外界交往的显着标识。

    “强项不过是我们为了获取士大夫主流认可的一种途径,万不可因此而真正变得强项。”司马防神色凝重,郑重其事地叮嘱司马懿和司马朗。

    他目光深邃,犹如幽潭,凝视着两个儿子,继续说道:“你们瞧阿翁我,在众人面前,向来是刚直耿介的形象。

    然而,在天子身旁时,我除了身姿挺拔、保持不卑不亢的态度外,何曾有过一次真正冒犯陛下之举?

    即便面对先帝,亦是如此。”

    言至此处,司马防不禁长吁短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语气沉重地说道:“你们的叔父司马直,原本大可不必走上那条绝路啊。

    彼时,天下士大夫皆在劝谏天子,而他却选择了最为决绝、刚烈的方式。

    他此举虽为我们司马家挣得了名声,可却也付出了生命的惨痛代价。”

    司马懿听闻,目光炯炯,神色坚定地说道:“阿翁,这便是一种取舍。

    在面临抉择时,我们可因有所求而有所舍,但绝不能毫无根据、盲目地舍弃,更不能因无关紧要之事而贸然为之。”

    “正是此理。”司马防颔首赞许,继而看向司马朗,补充道:“伯达,你得空要多向你弟弟学习。

    你们模仿我的言行并无不可,但切不可仅得皮毛,而失了内涵。”

    司马懿闻言点头,司马朗却面露疑惑,显然尚未领会父亲话语的深意。

    司马防见状,眉头一皱,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强项刚直只是我们用以在士林获取名声的手段,并非我们行事的固有准则。

    若有朝一日,强项刚直无法为我们带来名声,或者即便有名声却无法转化为对家族有益的实际利益,那我们就必须及时调整自身形象,以顺应新的风气。”

    听到这里,司马朗再也按捺不住,眉头紧蹙,面红耳赤,情绪激动地说道:“阿翁这般言论,难道仁义礼智信这些道德准则都是虚假的吗?

    难道只是在我们需要的时候,才去践行、宣扬,以此来满足我们的私欲吗?”

    司马防冷冷地睨了司马朗一眼,语气威严地说道:“你可以如此理解。

    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利益才是驱使人们行动的根本缘由。

    遥想当年,我们司马家凡事皆以袁氏马首是瞻,那是因为我们能从中获取利益。

    直至我出任京兆尹,我便意识到若继续追随袁氏冲锋陷阵,家族将陷入巨大危机,且所得利益已无法弥补潜在风险,于是我选择了养志自守。

    如今,看看袁家的下场,便知我当初抉择之正确。

    你啊,读书仅停留在表面文字,未能洞悉其中真谛,马懿可比你强多了。”

    “阿翁,这是不对的!”

    司马朗怒不可遏,大声吼道,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哼!你所学的是《孝经》,为人子者,如此对父亲怒吼,这难道是正确的行为吗?”

    司马防神色威严,目光如炬,声音中透着不满。

    就在此时,司马懿开口道:“阿翁,您如何看待陛下?”

    司马防的脸色猛然变得难看起来,竟是死死的盯着司马懿,直到对方心里发毛跪倒于地,这才冷哼一声。

    然而,冷哼之后,司马防继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凝重:“天子虽值年少,但观其行事,多有老辣之手段。

    于政务处理、朝臣应对之际,所展露之谋略与决断,实非其年龄所能局限,其睿智远超常人之想象。”

    言至此处,司马防稍作停顿,眉头微微皱起,似有疑虑萦绕心头,接着说道:“然若据此便认定陛下乃精明世故、手腕强横之人,亦有失偏颇。

    盖因陛下于某些行事之时,又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稚嫩之态。

    此稚嫩并非全然懵懂,而是于复杂局势之下,偶有决策,看似冲动或欠周全,仿若未经深思熟虑。”

    司马防轻轻叹了口气,眼中神色复杂难辨:“但倘若仅因这些便断言陛下稚嫩,又大错特错。

    陛下眼界,仿若辽阔之沧海,宽广无垠,能洞察常人所不能见之局势;其对诸事之判断,精准无比,似有洞察先机之能,常令吾等久历官场之臣亦觉难以捉摸。

    吾一生沉浮于官场,阅人无数,然这位陛下,却似一团迷雾,让我难以洞彻其全貌。”

    司马懿听了父亲之言,眼中幽光一闪,语气带着几分探寻之意,缓缓问道:“既如此,吾等当如何行事?”

    话语之中,隐有对家族前途之忧虑,毕竟家族之命运与天子之态度紧密相连,犹如舟行海上,全凭风向。

    司马防缓缓抬起头,语气沉稳:“虽吾等无法完全洞悉陛下之心思,但自陛下掌权以来,其用人之道,已昭然若揭。

    陛下用人,自有其明确之准则。

    大凡对朝廷忠心耿耿、谨遵圣意,且做事勤勉认真之臣,皆蒙陛下之恩宠,得以提拔重用。

    彼等于朝堂之地位日益尊崇,家族亦因之荣耀加身,尽享荣华。

    反之,那些于朝堂之上玩弄权谋、妄图欺上瞒下、懈怠职责之臣,或有背叛陛下、与朝廷为敌之逆臣,皆受到陛下严厉之惩处,无一幸免。

    陛下奖惩分明,公正不阿,犹如高悬明镜。”

    司马懿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语气坚定地说道:“既如此,吾等当勤勉于事,忠心耿耿地效命于陛下,方为家族长久之计。”

    司马防满意地点点头,神色庄重地说道:“正是如此。只要陛下在位一日,吾司马家便要做那最为忠贞不二之臣属。

    吾等当以实际行动彰显对陛下之忠诚,唯此,方能保家族于乱世之中安然无恙,并谋得进一步之发展。

    此乃家族兴衰之关键所在,汝等切记。”

    言罢,他又看向司马朗,目光中满是欣慰之色,说道:“伯达,你向来忠厚勤勉,为父深知。

    日后你兄弟二人皆需铭记,家族之荣辱全系于吾等对陛下之态度,万不可有丝毫轻忽懈怠。”

    “谨唯阿翁之命是从。”

    两人恭敬行礼,只不过司马朗目光有些呆滞,司马懿却是颇为灵动。

    ......

    燕礼在一片热闹喧嚣中缓缓落下帷。

    其间,美酒似江河不息,一坛坛佳酿被开启,浓郁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整个宴席,如同一股股汹涌澎湃的浪潮,冲击着每一个赴宴者的嗅觉防线。

    每一位赴宴者都仿若置身于酒意的汪洋大海,在醉意的波涛中起伏飘荡,难以挣脱。

    他们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恍惚,脸颊被酒意染得绯红,笑声愈发爽朗豪放,尽情地沉浸在宴会的欢乐氛围之中。

    然而,实际上众人虽看似在宴会上纵情肆意,但实则都较为克制收敛。

    这些久在官场的朝臣们,深谙分寸之道,犹如在权力与礼仪交织的钢丝上行走,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

    他们明白,在这样的场合,即便饮酒作乐,也绝不能失了仪态、乱了分寸。

    尽管他们一个个看似喝得酣畅淋漓,举杯痛饮时豪情万丈,谈笑风生间意气风发,可一旦踏出殿门,大多眼神恢复清明,步伐稳健有力,丝毫不见醉态

    即便是司空马日磾,亦是如此。

    他踏出殿门后,脚步顿住,缓缓仰头望向广袤无垠的天空,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继而发出了一声悠长的长叹。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略显落寞的身影。

    看着马日磾远去的背影,不远处的太常赵岐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哼一声。

    他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身边的赵戬,声音洪亮如钟,大声的叮嘱道:“侄子啊,吾等身为官员,当行正道,不可有丝毫偏差。

    需秉持一颗赤诚之心,不可沾染丝毫杂念。

    平日里当专心致志于治经、学习,以知识充实自身,精益求精。

    一旦得天子眷顾厚爱,能主政一方,便要将安定民生视为首要之务,这是为官者的立身之本、职责所在。

    切不可为了追逐那些虚妄不实的权势,而如蝇营狗苟之辈般不择手段,与奸佞小人同流合污,玷污了自身的清誉和朝廷的尊严。”

    闻言,马日磾似是没有听到,但脚步却快了一些。

    “阿父所言极是,侄一向忠心报国,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定当认真做事。” 赵戬神色略显尴尬,嘴角微微抽搐,眼神有些闪躲游移。

    他自然明白这话表面上是说他,实际上是在骂马日磾。

    但也不得不应,毕竟深知赵岐的脾气,那拐杖可不是摆设,若是他稍有忤逆或表现出不当之处,拐杖就会毫不留情地落到他身上。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暂时对不住远方的亲戚马日磾了。

    当然,若说宴会上无人喝醉,那也是不现实的。

    毕竟美酒当前,总有一些人会在这琼浆玉液的诱惑下沉醉其中。

    好在自有仆从们前来收拾安顿这些喝醉之人。

    侍中田丰虽说是第一次承担这种任务,但做事却极为细心周到,而且有很多老人指点。

    所以,提前精心准备了不少客房。

    只见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其他仆从,将那些喝醉的人一个个的抬往客房。

    而在客房那边,早已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蜂蜜水,仆从们会在恰当的时候将蜂蜜水恭敬地奉上,照料着这些喝醉的人。

    另外宫外增加了巡逻的人,防止有的大臣喝多了却逞能,以至于醉倒在路边。

    当然,这种情况极为罕见,毕竟谁不是带着车马仆从过来的。

    不过,有两位喝醉的人,田丰他们却不敢擅自去挪动,那便是担任此次燕礼之主的蔡邕和作为宾客的卢植。

    其他人喝醉,或因心情愉悦,借酒助兴,抒发心中畅快之情;但这二人喝醉,却各有缘由与无奈。

    卢植饮酒,一向秉持着正直坦荡的原则,酒到爵干,从不弄虚作假,更不会凭借自己的权势地位去强迫他人。

    在他眼中,饮酒如同做人,需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而蔡邕则是个性情中人,一旦酒意上头,兴致高涨起来,就完全释放了自己的天性。

    他或引吭高歌,或翩翩起舞,或轻抚琴弦,将整个宴会大厅变成了他尽情挥洒热情的舞台。

    他还热情似火地拉着周围的人一起饮酒,那感染力极强的热情,让周围的人难以拒绝。

    最后,他见卢植饮酒不少,酒兴大发的他便想与卢植一较高下,将对方喝倒。

    于是,他拉着卢植连干三爵,最终放倒了彼此。

    一旁早有准备的赵淳挥了挥手,数名小黄门上前,架起了蔡邕和卢植。

    不过,他们并未把二人送入准备好的侧殿客房,而是直接进入德阳殿后的宣室。

    当赵淳率侍从抬着二人踏入宣室,正欲将他们安置于榻上之际。

    原本仿若被沉睡之神封印的卢植,毫无征兆地猛然睁开双眼,仿若暗夜中划过的两道闪电,刹那间,直直地刺向赵淳。

    双眸清澈,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醉意残留。

    赵淳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笼罩,心中猛地一阵颤栗,连忙看向蔡邕。

    “他是真的喝多了。”

    卢植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