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试药
    魈猕查克双手抱拳作揖，表示谢意。略一犹豫，又友善提醒到:
    “最近几天，我们月獠族的弟兄们都会聚集过来，替北方猿族打前站。可能会先对你们人类下手，到时候战场之上，请多保重。”
    “哦…谢谢提醒。嗯，……到时候，我再带点蜂蜜，战场上遇到了，请你吃个够！”吕萨思维简单，语出惊人。
    查克黑黝的脸上挤出一堆苦笑，心想这个人类是厉害得不正常了呢，还是不正常得太厉害了？
    查曼，就是背着人皮盘鼓的那位，开始敲打起盘鼓来。
    节奏清晰有力，低频鼓声穿透力极强，可以穿过重重密林山谷，到达很远。
    查曼料想这大陆上唯有魈猕族，能听懂他们的联络密语，所以也不避讳吕萨在场。
    一组讯息——“注意，人类得到了半牛角的毒液，大家需谨慎防范。”
    随着摩尔斯代码的敲击鼓声，传向四周远处。
    就像平静水面激起的涟漪，不断被扩散，转发，外传。
    吕萨却是听懂了。他微微一笑，也不点破。
    做人，他简单了点；作战，他可是专业的。尤其是信息战。
    一个计划，出现在脑海里。他说道：
    “你们这个鼓，挺好玩的，能不能也送我？”
    “这…这怕是不妥。这鼓曲是我们祖上代代流传下来的，据说还是前文明时代的产物。现在整个大陆只有我们魈猕族能演奏，听懂。给小哥您也没用啊。”
    “相识一场，做个纪念嘛。”吕萨甚至搬出了孙赫记忆中的一句口头禅，他隐隐感觉适合这种场合忽悠。
    “…………”
    “要不再来个交易，我再用这块大的蜂蜜换？”吕萨魔术般的又拿出一大块黄灿灿的蜂巢蜜，晃得魈猕三查口水直咽。
    人皮盘鼓……也不是什么太金贵的东西……况且现在该发的讯息都发了，等空了再做一个鼓也不迟。
    于是，魈猕开心入了贪婪和忽悠的大坑，把盘鼓拱手相让。
    …………
    吕萨回到雷音寨。人们听说吕萨带回来魈猕族的毒液，又佩服又惊恐。
    这种毒液，只要刺破一点皮，就可以十秒之内让人毙命。
    即便庞大如猿，也会失去知觉一天。能短时间苏醒过来者，不超过三成。
    对人类而言，这种毒液更大的威胁还在于，魈猕有意稀释使用，让人中毒而不死，昏迷中被活杀剖腹取雷丹。
    而人类不用冷兵器，要这毒液也没什么用。这么凶煞之物，带回寨子，有什么必要？
    人们议论纷纷，连雳鲲和梵迪雷也吃不准这个常常有惊喜表现的傻小子，这回又葫芦里卖什么药。
    只有焕棂，大胆放心地跟着吕萨进到屋里，然后又忙进忙出地给他找来一个个木碗。
    屋外，围着一大群寨民，想看热闹，又不敢靠近，仿佛空气中也弥漫着杀人毒雾。
    毒液倒入木碗，一股苹果香气飘逸出来，吕萨仔细闻了闻，又看了下液体颜色。
    然后，他拿出一枚三角飞镖，往自己手腕割去。
    一小股浓郁似墨的暗红血液流到碗里，与毒液混合。
    很快，混合处的毒液开始变色，呈现互不相容的蓝绿色块，交织一起。
    “看来，是砷化物毒剂。”他自言自语道。吕萨的血液里含有广谱解毒血清，这也是生化基因改造的产物。
    血清与毒素的融合反应，可以用来判断是哪种类型毒剂。
    焕棂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因为看到了毒液反应，而是看到了吕萨手腕的刀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砷化物毒剂的解药之一是麻藤碱素。而麻藤，在当下却是唾手可及。
    人类为编织麻布衣服而栽种的藤麻灌木，遍地都是。
    只需要收集大量麻藤叶，然后焙煮成汁。再把汁液电解，便可以得到麻藤碱素。
    麻藤，水，火，还有……电！一应俱全，可以开工。吕萨微微一笑。
    虽然吕萨几次绝处逢生，展现了完美的身手，但雷音寨民们都没忘记他当初的傻傻呆呆。
    如今，听他说满地的麻藤能解魈猕毒，大家感觉他是不是傻劲儿又上头了。这可是雷族大陆上从没听说过的事。
    不然，小小的魈猕族也不可能靠这一剂毒针，在强者如林的各大势力间游刃有余。
    不过，有领导支持他。
    在雳鲲的号召命令下，人们割麻藤，切碎，捣烂，烧焙……最终有了满满一缸怪味刺鼻的“麻藤汤”。
    然后，作为祭司巫者的梵迪雷，庄严地进行最后一步:两手各持一根金属条，插入缸里，然后，雷力运转，放电！
    …………
    一个时辰过去，杂质重金属离子析出，溶液底部沉淀下来一大坨黑黑的麻藤碱素。
    人们对这幅景象啧啧称奇。没想到对着一锅汤施展雷术，还能从汤里捡出东西！
    捞出淤泥般的麻藤碱，烘干，搓成花生大小球丸，下一步，就是要试药。
    这时候，最相信吕萨的领导们也怂了。梵迪雷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为了试药而挨一剂毒针。
    吕萨只好自己来。飞镖蘸取一点毒液，然后扎入手臂。瞬间，麻痹感袭来，他立刻吞下药丸。
    成千上万亿的藤麻碱素分子被胃囊吸收，进入血液，瞬间中和了成千上万亿正在攻击中枢神经的砷化物分子。
    片刻，麻痹不适感果然消失，成功了！
    他若无其事地原地一个后空翻，吓了众人一跳。
    “上次，你中了毒，自己慢慢也好了。感觉你的身体跟我们不一样呢，我还是不放心。”有人嘀咕。
    这话有道理。梵迪雷和雳鲲心里也不免嘀咕。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另一个雷音寨民试试。
    “谁再来试一下，奖赏半个月肉食配额。”雳鲲发话道。
    围观者居然无人响应。尴尬沉默一会儿，焕棂站了出来。
    她快步上前，拿起犀牛角就仰头往嘴里倒。连吕萨都吓了一跳。
    试药也不带把毒当酒喝的呀。这得多少解药能救过来！
    吕萨一把抢下犀牛角，焕棂却已经一小口下肚了。
    很快，她脸泛潮红，踉跄不稳，倒在吕萨怀里，微微一笑道：
    “相信你，可以生死相托。”
    吕萨来不及多想，赶快把一把药丸塞入焕棂口中，在她失去意识前，让她吞下。
    吞下后，焕棂依然陷入昏迷不醒。看着怀里气息渐无的身躯，吕萨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
    这让他体会到了自己刚中毒时，焕棂背着自己“尸体”往回走时的那种悲伤绝望情感。
    “相信你。可以生死相托。”算法从这句话里，第一次解算出了字面之外的刻骨含义。
    吕萨第一次做出了无意识，无目的的举动——把焕棂抱得紧一些，更紧一些，并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