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怎么越来越远？”
原本发现了那一丝光，众人就一直往这个方向赶去，可渐渐的，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因为经历了几个时辰的奔袭，那一点光亮不仅没有离他们近哪怕一点，反而还越来越远，渐渐地从一个肉眼可及的光团，变成了一颗莹莹闪闪的星点。
察觉到不对，谢筝的欣喜早就烟消云散了，速度也慢了下来。
慈音却悄悄地捏了捏她的小拇指，两个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却没有出声，像是在无声中达成了什么共识一样。
昭昭也是如此，先前的激动和兴奋不翼而飞，转头怒瞪天狗：“你是不是在玩儿我们？”
天狗也是有苦说不出，他们这一路走来，都与星象昭示的无异，根本不可能出现任何差错。
扶茳夫妇看着这二人吵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齐齐看向谢筝与慈音二人，见他们面色如常，心中那微不足道的担忧也散了个干净。
所有人的反应都称得上是正常，除了毕方。
与天狗吵了半天没吵出个所以然来，昭昭愤怒地窜到毕方身边，想让他来支持一下自己的说法，没想到拉了拉他的袖子，竟然没有拉动。
面对毕方的无动于衷，昭昭明显有些震惊：“毕方，你怎么了？”
许是听到声音，毕方那双翠色的眼眸动了一下，像是回过神来似的，缓慢地偏头去看她，动作迟缓得像个将死的垂暮老人。
“你说什么？”
不止是动作和眼神，他的声音也透着一股怪异违和的嘶哑。
就连昭昭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下意识地松开了他，小声问道：“毕方，你没事吧？”
怎么感觉怪瘆人的。
但也只是如此而已，昭昭对于神魂何等敏感，如今却已经不能察觉到毕方识海和神魂是否有变化。
这让她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了一股子焦躁和不安，见毕方不理会她，正想去找谢筝，忽然被他攥住了手腕。
昭昭微微张大双眼，问道：“怎么了？”
毕方冲她摇了摇头：“无事，你安静在此处待一会儿便好。”
安静...待一会儿...便好？
昭昭咽了咽口水，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眼前这个人，神魂和面容，都与毕方无二，但说话的强调和方式，甚至做出来的动作，都不是原先的那个他。
所以...眼前这个人，还是他们的毕方吗？
昭昭虽说大大咧咧无法无天，但并不是没有脑子的蠢笨鲁莽，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眼下局面未定，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免得坏了事。
所以，她决定按兵不动，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然后悄悄给谢筝传音。
“毕方，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毕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摇头道：“我还好，过一会儿就好了，你陪我待一会儿吧。”
说这话的时候，毕方的手仍然紧紧地攥着昭昭，根本没有打算放手。
这孟浪逾矩的行为，若放在以往，也绝不是真正的毕方能做出来的事情。
昭昭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却在悄悄施法，想通过神魂之间传音，与谢筝取得联系，然而以往并无困难的事情，现在做起来，却显得异常艰难。
她与谢筝之间，像是隔着一堵无法穿越的墙一样，根本无法感应到。
昭昭面色微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的动作，可能已经被身边这个人察觉到了。
果然，毕方抿唇一笑，说道：“你就待在这里，我不会害你。”
然而很快，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昭昭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发现自己的嘴像是被施了禁言术一样，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明明谢筝近在咫尺，愣是没有办法让她回头看一眼。
昭昭心里又急又气，却没有任何破局之法。
而与此同时，谢筝与慈音二人，相携着往前飞，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愉悦的笑声，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后方的情况似的。
不止是他们二人，就连扶茳和窃玉，亦是如此，谁都没有想过要回头看一眼。
只有天狗，孤寂地走在最边缘处，与不远处的热闹格格不入。
昭昭被身旁的人紧紧攥着，不能开口也不能动弹，只能被动地跟着他往前飞，眼神充满热切地盯着天狗的背影看，寄希望于他能察觉到不对劲。
可让她失望的是，直到那一团忽然削弱的光亮，再次变得满盈，直至点亮虚空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毕方和她的不正常之处。
“恩公，约摸就是这里了。”
炙热的光团之下，脚下一片死寂的枯木沼泽，似乎也被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生气。
谢筝四下看了一圈，发现光团周围并无特殊之处，也没有链接空间的迹象，于是点了点头：“下去看看吧。”
于是一行人纷纷落到了地上，眼前枯木遍布的沼泽，几乎也与这无边无际的虚无融在一起，几乎看不出原貌来。
不过好在沼泽也干涸了，落地之后，他们分头开始查看周围的情况。
对于这些人而言，暗中视物已是家常便饭，有没有光线根本无足轻重，可是他们脑袋顶上的那团亮光，着实有些诡异。
凭空生出的带有生命力的光团，隐隐约约还能窥见几丝玄而又玄的大道气息。
沐浴在这雪色的亮光之下，时间已久，谢筝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丝从脚底蔓延而起的寒意，她猛地顿住脚步，敛去了笑容。
“似乎...出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不知道对方是谁，更不知来头，却能感受到明晃晃的威胁。
自从离开万古城，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近乎于恶意的毫不遮掩的神力外漏了。
明显来者不善，谢筝蹙了蹙眉，正准备以同样的手段威慑对方的时候，慈音忽然捏了捏她的指尖。
谢筝立刻偏过头，就看到慈音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那个带来的人就在后面。
虽然早有预料，可真正地要直面这未知的恶意时，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