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乌衡收到指令，立刻将固定的绳索另一端交给萧云霆，同时奔向驾驶舱。
    里头的水头跟船长已经在颠簸中昏厥了过去。
    乌衡过去摇醒船长，把他扶到了方向盘的位置。
    船长看了眼外边茫茫海面上的地狱恶犬，整个人还在不停颤抖，手指哆嗦着去摁动开光。
    “老天保佑，我们一定平平安安，神明保佑，让我们顺利回家……”
    一边连续摁动一整排从来动过的按钮，他一边嘴里小声祈祷。
    作为行船经验丰富的老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东西，心里除了绝望就是无力。
    很快，船舱底下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在海水翻腾，游轮剧烈晃动中，轮船中间缓缓打开几个口子，从其中探出一个个黑漆漆的金属圆孔。
    这就是先前船长说的，遗留在船舱里的导弹。
    调整参数。
    锁定目标。
    发射。
    咻咻咻。
    连续几发炮弹同时发出，朝着海面上不断在疗伤吸纳阴气的地狱恶犬。
    恶犬并没有精魂。
    它是地狱里罪恶滋生出来的幻想，只要恶念存在就能不断自愈，而当前的魔水域已经完全被地狱渗透出来的恶念浸染。
    海水对于恶犬来说，就是一个无线循环补充的血包。
    这就是刚刚叶澜一眼认出恶犬真身的原因。
    而此刻几发炮弹喷射出去，准确无误地打在海面上。
    轰隆。
    海水被炸起十几米高的水花，甲板上众人再次被浇得满身湿透。
    可谁都没去在意，一双双眼睛皆是死死盯住海面的动静。
    第一发，正中恶犬腹部。
    第二发，击中它的头。
    第三发……
    好样的！
    他们就不信威力这么大，战斗时期连舰艇都能打下来的武器会摧毁不了一条狗。
    然而事实上是，最后一波海水回落时，恶犬还在龇着牙。
    “艹……这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赢？”
    保镖们绝望大喊，觉得今天他们大概率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但船头的叶澜面容却沉静如水。
    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热武器杀不死恶犬，所以并不抱希望。
    她想要的，是阻止恶犬吸血包，然后……她足尖一点，一跃而下扑向海面，泛着金光的桃木剑一下正对恶犬心脏。
    “吼！”虚弱中的恶犬本能感觉到危险，在剑尖抵达之前扑腾了一下。
    叶澜失手，只来得及划瞎它的双眼。
    恶犬吃痛，掀起一阵黑风朝叶澜挥了过去。
    裹挟着地狱戾气的黑风不是凡人所能抵抗，叶澜被一下拍回了甲板上。
    后背再度被撑住时，她不用回头已经知道是谁了。
    “还好吗？”萧云霆见她唇角带出了一丝鲜血，浑身也被海水浇透，整个人略显狼狈，“别动，你体内的气息在暴走。”
    掌心下单薄的脊背体内蕴藏着磅礴的力量，此刻在激烈战斗中变得紊乱，明显已经受了一定程度的内伤。
    “我没事。”叶澜随意抹掉了嘴角的血，甩掉手里已经寸寸断裂的桃木剑，换成一柄五帝铜钱剑，“该你上了。”
    她侧眸看向萧云霆，一点单打独斗硬撑的意思都没有。
    “就像我之前说的，别让它进海里就行，最好能撑住半个小时。”
    萧云霆闻言微微颔首，“交给我。”
    说完，撤回替她运功疗伤的手，毫不迟疑地起身朝前跃上船舷，接替了叶澜的位置。
    在场战力中，唯有萧云霆实力跟她相当，所以一开始叶澜就想好让他做替补。
    尽管不懂玄门术法，但萧云霆对敌经验丰富，有明确指示目标下，要操纵一只瞎眼的地狱恶犬不让它下海易如反掌。
    只见男人一身黑色西服身姿挺拔，带着白色手套的掌心释放出一缕雷光，自如地在恶犬脚下游走。
    恶犬每次想进海里疗伤都会被电到龇牙咧嘴，反复好几次后逐渐暴躁摸索到萧云霆的方位，转身朝他扑了过来。
    “啊，萧总小心！”
    船舱内，远远望见这一幕的众人惊叫出声。
    妈呀，这可是全球首富，身子可是金子做的。
    要是死在这里可怎么办？
    而就在众人心惊胆战之际，就见萧云霆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砰砰朝着恶犬就是几枪射击过去。
    在如此摇晃的船上，还有危急的情况下，他的枪法奇准，分别打中它的四肢跟额头。
    玄门协会特质的子弹击溃恶念，疼得恶犬满地打滚。
    舱内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没想到萧总竟然这么厉害……”
    难怪传闻中都说他有九条命，经历那么多暗杀都安然无恙，连这种级别的妖怪都能对付，更别说是区区几名杀手了。
    另一边的叶澜见他动作可圈可点也就闭上眼，运行内劲疗伤去了。
    半个小时，正好是一个小周天。
    再睁眼时，船头的萧云霆还在跟恶犬焦灼，姿态依旧很是从容，底下保镖看他的目光已然带上了些许崇拜。
    叶澜摇摇头站起身，觉得有些好笑。
    果然，男人无论到任何年龄地位都不肯服输。
    萧云霆看似游刃有余，实际手套已经丢了一只，西装扣子散开了，发型也没保持住，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眼见地狱恶犬耐心已经被消耗光，戾气再度加深，叶澜提剑飞上船头。
    “辛苦，可以换岗了。”她拍了拍萧云霆的肩膀，人却已经跃出船头再度与恶犬激战。
    萧云霆深深看了她一眼，知晓这会儿再加入辅助意义不大便盘腿坐到了一边开始恢复内劲。
    虽然踏入半金体后，修士内劲可以自行从天地灵气间补充，但对战时大量消耗还是会跟不上。
    他刚要打坐，旁边就递过来一瓶丹药，抬眼望去，发现是乌衡。
    “不是我想给你，是我不想你拖师姐后腿。”
    乌衡黑着脸，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萧云霆其实也不喜欢他，打从飞天渡上清醒时，他们碰过几次面。
    第一次是得知他失去了记忆，少年闯入他的房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真的忘了她？”
    得到肯定的答案，少年肉眼可见地开心。
    第二次是他要走，药师门跟玄宗的人阻拦，也是少年来找他。
    “你也应该清楚的，他们不让你走是因为什么？你不把话说清楚，他们永远都会缠着你。”
    萧云霆知道这人心思不纯，甚至是有所图谋，可还是为了回帝都说了一些绝情的话，在玄宗长老团愤怒的目光中得以脱身。
    最后一次，是少年来给他送行。
    站在飞天渡的云台之上，万丈瀑布前面，乌衡朝他挥手道别：“真希望永远别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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