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瞳开始给少年送饭,从荷叶鸡到各种糕点,瓜子零食到炸鸡小蛋糕,每天都定时定点来院子里溜达一会儿。
渐渐地,她也习惯了在这里一块吃饭。
实在是比起自己一个人吃着山珍海味,还是跟一帮叽叽喳喳的精怪胡吃海塞,坐在一片桃花纷飞的树林里,对着一张秀色可餐的少年面庞确实更下饭。
今日份话题照旧是飞天渡,药师门,乌衡。
“那乌衡不是个大善人,反而是魔头咯?”她刚听完对方拒收病患,反而还给对方下毒,导致病人回家三天就暴毙的故事,立刻捏着鼻子有些嫌恶。
说是名门正派,结果骨子里真是坏得很。
“嗯,他本来也不算是好人。”少年点点头,吃着桌上糕点的动作很仔细,斯斯文文的,莫名看上去有一丝乖巧。
阴瞳狐疑看了眼那盘子糕点,跟着拿起一块往嘴里送,下一秒就被辣出了表情包,“呸呸呸,喂,你都不觉得难吃吗?”
“嗯?”少年微微抬眸看她,继而递过一杯水,低声道:“是有点辣,但也不是不能吃,能填饱肚子我已经很知足了。”
阴瞳垂眸盯着手边的水,突然就不说话了。
她是魔气所化,天生阴戾乖张,根本没办法与人和平共处,所以时不时不高兴就要往少年饭菜里加料,有时候是辣椒,有时候是油盐随便撒。
但每一次少年都会默不作声地吃进去,并且吃得很仔细,像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一样。
“喂。”阴瞳在桌底下踢了踢他,问了句,“你在药师门是不是常常被欺负?”
“还好。”少年慢吞吞咽下糕点后,又喝了一口水才开口,“是我资质太差。”
那就是被欺负咯。
难怪阴瞳那天潜入飞天渡,大清早满山都没人,就只有他在扫地。
“哼,名门正派果然没好东西,我看你们那个门主乌衡也离走火入魔不远了。”她吐槽了一圈药师门,干脆一拍桌子,“你干脆加入我们阴山好了,反正不缺你一口吃的。”
少年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却抿着唇不肯答应,“我想修仙。”
“这有什么难的,我们老大只是一缕魔气都能化形,带着你修炼飞升更是易如反掌。你给我等着!”阴瞳拍案而起,转身就出了院子,让手底下精怪去抢夺各派藏经阁的修炼秘籍。
她决定了。
她要把那傻小子培养成顶尖修士,狠狠打药师门的脸,让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看看,他们有多眼瞎!
那头武林大会没张罗起来,各门各派本来就觉得没面子,结果没过两天家还被偷了。
各派藏经阁跟修炼秘籍向来就不外传,也极为重要。
阴山这一出,算彻底踩中了雷区。
华东地区的宗门再也顾不上药师门出不出面,草草集结了第一波人马就杀到了阴山脚下。
那日,山脚下喊杀声震天,一波接着一波的灵气震动让小院里的桃花开了又落。
落英缤纷中,少年一身青衣,身姿挺拔而单薄,站在一株桃树下,垂眸拈花,唇角含笑。
傍晚时分,阴瞳拎着几本秘籍回来,故作不经意将东西搁在桌边,唇色有些青白道:“看不懂再问我,我们阴山任何一只精怪都擅长修炼。”
少年看见她深色裙摆下逶迤的血迹,被桃花一层层覆盖,迟疑了几秒后低声道了谢,“我会好好修炼的。”
阴瞳笑了起来,颇为满意道:“那以后你就是我阴山弟子阿衡,再也不是药师门劳什子的江自衡了。”
“嗯。”
于是少年在阴山住了下来。
阴瞳照例每天都过来给他送吃的。
少年有些过意不去,委婉询问,“阴山没有食堂吗?我其实可以自己去吃饭的。”
闻言,阴瞳却拉下脸表示:“山精野怪聚集的地方,哪来的食堂,大家更喜欢吃生肉,直接吸食脑髓,你要是出去乱跑,小心被抓去生吃了。”
少年吓得脸色发白,低头不敢说话。
阴瞳这才心满意足,跟他一块吃起了东西。
其实阴山不仅有食堂,聘请的还是御厨坊的人,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员工宿舍一应俱全。
山精野怪以前是没条件才茹毛饮血,但味蕾骗不了人也骗不了妖怪,它们也学会了享受生活。
只是阴瞳看着唇红齿白,模样格外俊俏的少年,莫名就不想他出去见人。
最好是一辈子待在小院里就行。
少年果然没有再提出院子的事情,每天除了浇花除草,就是捧着秘籍在学习研读,阴瞳每回过来都能见到他对着一本本书冥思苦想,似乎找不到其中关窍,很是苦恼的样子。
果然是资质不行啊。
她如是在心里感慨着,却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她恶趣味地想等着少年主动开口求她。
而终于在一个月后,少年犹犹豫豫跟她开了口:“不知道阴山老大有没有空,我想去拜见一下,顺便请教一些问题。”
阴瞳笑眯眯望着他,“好啊。”
进入阴山两个月后,少年第一次离开院子。
乍见阴山各种建筑设计还有游乐设施,他略显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四处看了又看。
阴瞳背着手,颇为自豪道:“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们那个药师门有意思多了。修仙又不是出家,你们那个有病的门主还搞深山老林修炼那一套,闷都闷死人了。”
她一边走一边吐槽药师门,仿佛生怕少年对前师门还留有一丝好感。
少年静静听着,一贯不怎么回嘴的他只在这时低低说了句,“竹林挺好的,清幽。”
阴瞳并未放在心上,把他引到一处圆形拱门前,指着里头道:“喏,你自己进去吧,见到我们老大别瞎看,她脾气可不好,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说着,她两根手指还在少年面前比划,吓得少年后退几步,连连点头如捣蒜,保证绝对不会乱看。
阴瞳这才满意,等少年颤颤巍巍走进去后,利索地翻墙进了自己房间,睡在一张贵妃榻后头,隔着一层坠地的轻纱盯着外头走进来的身影。
“你就是新来的弟子?”她看对方站在客厅中间,尴尬得不懂怎么开口,便先发制人,打量着他道。
“是。”少年显然是被门前一通警告吓着了,回答都不敢太大声,随后才弱弱提出自己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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