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玄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生冷的字,满腔的怒火恨不能将她焚烧的尸骨无存,漆黑如墨的眼底是浓郁化不开的悲痛和狠戾。
换作是其他人,哪里能容忍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直接处死!
苏冰尘无非就是仗着他在乎她,所以,一次又一次来挑战他的底线,不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一股积压在胸口的烈焰灼烧的怒火四处乱窜。
他禁锢着她的双手,双眸猩红:
“你如此肆无忌惮的顶撞本王,是真的不顾锦满院这些奴才的死活了?还是你觉得自己背靠秦国公府,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屡次挑衅本王?”
提到锦满院的人和秦国公府,苏冰尘心里遽然生起一丝恐慌,前世的伤悲也涌上了心头,春溪、秋溪、秦嬷嬷她们……
不,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们。
她杏眸冷成冰锥,带着刻骨的恨意:
“东方玄夜,苏云柔的孩子和我那个死去的孩子是怎么滑掉的,你我心知肚明,需要我挑明吗?”
见到她竟然直接叫他的名讳,东方玄夜愤怒之余心里又是一阵反复的悲凉……
跟梦里的境况一样,锦满院的下人是她的软肋。
梦里梦外,锦满院的下人都比他重要!
是不是再过几日,锦满院养的一条狗都会比他重要?
心肺像是灌满了酸水,慢慢松开了她的双手。
喉间溢出一声低低沉沉的薄笑:“苏冰尘,你应该知道了,云儿并没有暗害你的胎儿,你为什么还要设局刺激她?”
“她没有吗?若是香叶的兄长没有提前行动,你觉得她不会吗?”
前世的我还死在她的手上,我若是说出来,你会相信吗?
“王爷,看你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不免让妾身以为你真的心疼滑掉的两个胎儿呢?”
“倘若真心疼,你就应该为他们去报仇啊,可你明明知道是谁接连害死你的孩子,你怎么就不敢去找她为你死去的两个孩子报仇呢?”
闻言,东方玄夜踉跄得后退了几步,心像是被刀尖利刃穿透了一般,尖锐锥心的痛,痛到无法呼吸,全身崩直僵硬,血液似凝结。
几息后,语气里带着几分偏执:
“戚云瑶她曾经救过本王一条命,本王得知她害了你腹中的胎儿,已经和她恩断义绝,苏云柔小产,你敢说这不是你提前布置好的?”
“若不是你暗示她和戚云瑶双目相似,若不是你安排梨园堂唱的那出替身戏,她会经受不住刺激小产吗?”
苏冰尘忍不住笑出了几声,没有否认是自己设的局:
“东方玄夜,你太可笑了!戚云瑶是不是小时候那个帮过你的女娃娃,你都没调查清楚,就让我腹中孩儿为你偿还那份恩情?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她就有权暗害我腹中的胎儿吗?”
“若不是你把苏云柔当成戚云瑶的替身去宠爱,她又怎么会受刺激导致小产啊,害她滑胎的罪魁祸首,是你啊!一直是你,东方玄夜,是你的不作为和纵容,是你的冷血和凉薄,才让戚云瑶害了一个又一个你的孩子呀……”
‘砰’地一声!
屋子里的台几被他一掌劈碎!
顿时四分五裂,碎片横飞……
东方玄夜双眸猩红骇人,颈部的青筋暴突,双拳紧握,拳中有血液滴溅在地板上,台几上有杯盏,残裂的碎边扎到了手掌。
“苏冰尘,你还真是没把本王放在眼里,好得很!”
外面的人听到了里面动静,都胆颤心惊的颤栗了一下。
春溪和秋溪还有秦嬷嬷生怕她们的主子受到伤害,准备冲进去,被流风和莫九拦下了。
“你们让开!”
“王妃她是不是受伤了?”
“莫九!”
莫九听到命令,慌忙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看到自家王爷掌心在滴血。
眸光一缩:“王爷…你的手…”
“把锦满院的奴才全部拖下去打板子,直到王妃知错为止。”
“莫九,你敢?”
苏冰尘厉声阻拦,眼里带着绝决的恨意射向东方玄夜。
心里有一阵慌乱,她不能连累身边的人,不能与他硬碰硬,那样春溪她们只会替她受罚!
想到这,她敛下心里的恨意,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弦绷得太紧,容易断。
这就是妙夫子常在她耳边提点的。
‘冰尘,你性子有时候太过刚烈,过刚易折,懂得刚柔相济,才能天人合一。’
她压下心里怒火,深吸一口凉气。
硬生生在杏眸里挤出一层水雾,装着万般的委屈道:
“王爷,你之前说的让妾身在往后的相处中感受到你的心意,这就是你许诺给妾身的心意?”
莫九心慌意乱,唯恐王爷真的要他惩罚锦满的人,万一伤着王妃了,到时候,王爷还不是要把气撒在他身上?
这下好了,王妃愿意说点软话,王爷应该不会下令了。
他默默的在心里为王妃点个赞,王妃能屈能伸,比一般的男子汉还要智慧睿达。
东方玄夜对上她这副盈满泪珠的委屈模样,心里那团火一下子降下去不少,不仅如此,还有片刻的柔软。
可是,想到她又跟梦境一样,是为了下人,才向他低头,他心里又添了堵塞瘀滞。
负气的反问道:“难道本王对你还不够好吗?”
苏冰尘冷笑:“杖责阿文阿武,下令禁足锦满院的人,香叶违反府规受罚,你却让前院放水,一次又一次伤害妾身锦满院的人…这就是你对妾身的好?”
“放水?”
莫九心中一骇:“杖责阿文阿武?王妃,你是不是对王爷有什么误会?香叶杖打二十大板,王爷亲自下的令,怎会让人放水?”
随后想了什么,忙补充道:“莫不是有人被芳雅院的人收买了,才轻罚了香叶?”
“阿文阿武是……是云侧妃趁你昏迷之时,下的府令,王爷那几日一直在主院守在……”
“闭嘴!”
东方玄夜并不想反驳这些,既然她当成是他下的令,杖责了她锦满院的人,他又何需多做解释?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多做解释的人!
莫九心焦如焚:“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