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主子早点发现自己深爱的人是王妃,又怎么会干下那么多糊涂事,伤了王妃的心?
屡次为了一个心思歹毒、杀子凶手一次又一次伤了王妃的心。
只叹命运捉弄人!
让主子这么晚才发现戚云瑶,并不是小时候陪伴主子走过最艰难日子的那个人。
主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破镜难重圆的道理?
他和莫九作为局外人,看得清楚明白。
但当局者迷,正是知晓这点,所以他们也无法劝说安抚。
只盼着找到王妃,或许主子才会醒悟。
希望王妃对主子不要太残忍。
“有什么发现?”
流风原没有打算说,这么冷不丁地被问及,他眼里闪过慌乱。
吞吞吐吐地道:“主子,有侍卫发…发现一棵梨树上有攀爬的痕迹,但分辨不出是野兽还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东方玄夜就赫然打断了他的话。
“在哪,引路。”
“诺。”
流风招来了那个侍卫,在前面引路。
“主子,这边。”
东方玄夜举起火把,看了看树上的痕迹,凤眸涌过狂喜的波澜。
是她,不是野兽。
若是野兽,这梨树上会有爪痕,但这明显只看到脚滑摩擦的痕迹。
他眼里燃起了暴风雨般的希切,一颗心狂跳,对着四周盲目地大喊:
“苏冰尘,你在这里对不对?”
空落的心迹仿佛抓到了什么可以填满,眼里满是期盼。
心潮激荡着卷着无限希冀的浪花,不停地旋转着视线。
企图能找到一丝不寻常的动静,又或者期盼隐匿在黑暗中的她。
能听到他夹杂着无限自责、愧疚、悔恨、悲痛还有深爱的呼唤!
“苏冰尘,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
然而……
回应给他的只有夜里的微风,刺痛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弃儿,眼里蓄满了伤痛和悔恨,心里被无助和空荡来回交织。
苏冰尘在洞空里听到外面大喊她的声音,胸间瞬时滞闷。
整片胸腔仿佛正在随着外面的呼喊声灌着细沙,压抑、凝滞,这种感觉让她想捂住耳朵。
东方玄夜,你追到这里来做什么?
没有我的世界,你的生活应该和往常一样,别无一二。
流风神色有些冷凛,手势一抬,侍卫都回避了。
垂眸低首,自动屏蔽了外音。
“苏冰尘,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你出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苏冰尘捂住了耳朵,觉得他的声音很聒耳。
让人反感,她不想听。
“尘儿…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被…被苏云柔灌了毒药,死在…冷苑。”
东方玄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锥心的疼,密密麻麻的从心口处蔓延。
他手按住胸口,微微屈身。
前世他没能护好她,自责和悔恨的痛意让他直不起腰,喉间溢出一抹腥甜。
苏冰尘捂住了耳朵,可还是阻止不了他的声音飘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瞬间头皮一炸。
大脑一片空白,双手猝然耷拉着,整个人僵住了。
他……也重生了?
怎么会?
流风在听到自家主子这些忏悔的话,心里一个冷颤。
不由想起了主子之前在梦里的喃语。
主子是梦到王妃死在冷苑,所以才悲大恸白了鬓角?
————这太玄乎了!
他想劝说主子,那只是一场梦。
王妃还活得好好的,刚伸出手。
想搀扶住失神落魄的东方玄夜,可被他挥开了。
他的嗓音控制不住地颤抖,声线暗哑:
“尘儿,是…是…我回来晚了,把你贬到冷苑,原本…是想保护你。
可没想到,也正是把你贬到了冷苑,才让苏云柔起了歹心,钻了空子,让你死在她的手里。”
“尘儿,都是我的错……”
“…我不求你原谅,只想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用余生去偿还亏欠你的…”
“…由始至终,我心悦的人…只有你…”
苏冰尘感觉从脚底升起一抹寒凉,涌入她的四肢面骸,全身冰冷又无力。
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又被强行撕开一条缝,鲜血淋漓。
密密麻麻痛意反复交织成网,抓着她往下坠,让她透不过气来。
————多么可笑!
把她贬到冷苑,是为了保护她?
把她锦满院的人全部发卖赶出王府,让她失去任何依傍。
断绝她与外界的联系,这也是为了保护她吗?
是怕她给外祖父递信,影响他在朝局中的地位。
怕失了争夺皇位的资格,才是真的吧?
戚云珠谋害了她腹中胎儿,他包庇隐瞒。
明知道公孙妍赐下的糕点会令女子无孕,唯独单单换掉了送给苏云柔的。
看着他与苏云柔儿女双全,看着他们一家四口享受天伦之乐,而她成了王府被人嘲笑轻贱的对象。
……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她。
她只是一枚棋子,阻碍了他与心爱之人的相守,霸占了他心爱之人的正妃之位。
就连苏云柔这个替身,都享受着比正妃头衔更高级的待遇。
受尽他万般的宠爱,此刻……却在这扮演什么深情人设?
痛心疾首地告诉她,他爱的人是她?
哈哈哈……
荒唐可笑至极!
原本她在发现自己才是陪伴他年少时光的那个戚云瑶时,她觉得是上天的刻意捉弄,把一切都归咎于天意。
对他所有的恨意都选择遗忘,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
无爱亦无恨,才能真的解脱!
反正她也要离开这里了,选择斩断与他的一切,可是……
没想到东方玄夜会重生,忆起前昔往事。
若开局是天意,那她上辈子在他的后院所遭受的一切,那又是什么?
是他的无情和凉薄,冷漠和轻贱,化作一柄利刃。
递给了苏云柔和戚云瑶,直捅她的心脏,一招毙命!
苏冰尘不知何时早已杏眸朦胧,不是因为触动。
而是因为被迫又回顾了前世凄惨的一生!
盈盈泪水滑落,满腔痛意蔓延到身上的每个细胞,滚滚沸腾。
就像二十一世纪的那场无情烈火,灼烫的火海想要再次吞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