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时分,杨厄和赵紫菱才回到星落宫,狐小白见到两人进入宫门,高兴地跑过去道:“心哥哥,你回来啦。”
杨厄冲狐小白露出了一个微笑:“小白妹妹,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吗?”
狐小白不由得心中一暖,摇头道:“也不算特意等啦,只是我觉得无聊,就坐在屋顶上看雪景了。”
杨厄一拉狐小白的手道:“抓紧回东殿吧,外面还是挺冷的。”
“好。”狐小白跟在杨厄身后朝着东殿走去。
“心哥哥这是又好啦?”狐小白偷偷凑近赵紫菱,小声地问道。
赵紫菱捂着嘴,也是小声地回答道:“杨大哥独自一人在义庄里,等出来的时候就感觉温柔了好多。”
“心哥哥,下午我看见若水将军带着好多丹药和宝物,全都送去罗琳那里了,你也找隐风要一些啊,不能都便宜了罗琳了。”路上,狐小白将下午的事情说给杨厄听。
杨厄却摇头道:“我不需要,靠外力去提高修为,并不是可取之道。”
狐小白觉得杨厄说得也有理,便不再说了。
回到东殿,餐厅里早已摆满一桌好菜,杨厄拉着狐小白和赵紫菱一起坐下,道:“这偌大的东殿,只有你们两个可以陪我说说话了,咱们晚上边吃边聊。”
“好。”狐小白很干脆地坐了下来。
“听杨大哥的。”赵紫菱也笑着落座。
杨厄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三人都倒上了一盅酒,道:“这几日我喜怒无常,若是有伤害到你们的地方,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
说着,杨厄直接一仰头,将酒倒入口中,不料喝得太急,被酒呛得直咳嗽。
赵紫菱忙起身为杨厄拍后背,狐小白则是有些惊讶于杨厄的行为,昨日吃了肉,今日又主动喝了酒,杨厄心中绝对还是没有放下。
“自从在风扬镖局被傅镖头他们灌了酒,我便再也没有喝过酒了。”杨厄平息了下气息,低声说道。
“心哥哥,为什么突然提起他们?”狐小白不解地问道。
杨厄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自言自语道:“可是他们都已经死了,被慧娘杀了,我想我应该敬他们一杯。”
话音落下,杨厄又仰头喝了一杯。
“杨大哥,你慢点喝。”赵紫菱忙劝道。
“还有何婉碧,若不是我犹豫不决,她不一定会自杀,是我的错,我得自罚一杯。”杨厄边说边为自己倒上酒,又往自己口中送去。
“心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狐小白有些怕了,杨厄似乎又有些“不正常”了。
“对了,阿生呢,叫他过来陪我喝酒!我要向他说声对不起,是我害了何婉碧。”杨厄大声喊着。
一名婢女忙回话道:“张修将并不在新幽城,昨日大军刚回城,隐风将军便派张修将出城了。”
魔界三十二修罗便是魔界四将最得力的助手,称修将。
“派他做什么去了?让隐风把他调回来,我想阿生了。”杨厄絮絮念着,有些落寞。
“既然这样,那我便隔空敬阿生一杯。”杨厄端起酒杯,走到门口,一饮而尽,冲着门外大喊:“阿生,对不起!”
狐小白忙把杨厄拉了回来,担忧道:“心哥哥,别喝了,你喝醉了。”
杨厄一甩狐小白的手,道:“这才几杯,我没醉!”
“小白妹妹,接下来这杯,我要敬你,谢谢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为了我,你差点付出了生命,我承受不起,我怕,我很怕你知道吗?”杨厄重新端起酒杯,对着狐小白说道。
狐小白内心波澜起伏,抓起酒杯便站了起来,大声道:“好,今晚我陪你喝,心哥哥,今晚喝高兴了,明天你便恢复过来,好不好?”说着,狐小白不自觉地落下了眼泪。
“我现在很好,真的很好。”杨厄盯着狐小白,十分诚恳地说道。
“紫菱姑娘,我们也干一杯!这一路上,同样辛苦你了。”杨厄又转向赵紫菱。
赵紫菱直摆手道:“杨大哥,我可不会喝酒。”
未等杨厄说话,狐小白一把搂过赵紫菱道:“今晚便喝吧,让心哥哥把心中积郁都发泄出来,紫菱姑娘,咱们一起陪着心哥哥喝酒!”
赵紫菱看了看杯中酒,笑道:“好,那我便喝!”
一时间,三人觥筹交错,将酒壶里的酒尽数喝光了。
赵紫菱不胜酒力,早早地被婢女带下去休息了,杨厄和狐小白两人将这一路走来所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苦乐酸甜,时而开怀大笑,时而伤感落泪,像是疯了一般,倒是很好地发泄了一番。
到最后,杨厄的脸色又渐渐恢复了冷峻,一甩酒杯,站起身来往寝宫走去,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我要去修行了。”
狐小白一愣,强行按下心头不安,道:“好,心哥哥也别太辛苦了,我先回去了。”
杨厄点点头,走出了餐厅,狐小白望着杨厄的背影,叹了口气,杨厄似乎还是喜怒无常,难道入魔的影响会大到影响杨厄心性吗?
婢女们开始收拾残局,狐小白缓步走出餐厅,往自己居住的房间走去,却又停下了脚步,最后来到杨厄的寝宫外,直接席地而坐,默默地开始修行。
夜色渐深,整个星落宫一片寂静,雪又开始稀稀落落地下了起来,还未飘落在狐小白身上,便被其修行所释放出的能量所消融。反观站在不远处的两名婢女,被冻得瑟瑟发抖,身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呯!”寝宫内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一个花瓶掉落在了地上。
狐小白猛地睁开眼睛,起身去推房门。房门没锁,方便杨厄随时召唤婢女服侍,此刻被狐小白一把推开。
婢女也被吓得一激灵,赶忙进屋点燃蜡烛,这才看清屋内的情形。
“心哥哥,不要这样。”狐小白死死地抱住杨厄,阻止杨厄继续去砸屋内的东西。
杨厄的双目又一次变得赤红,喘着粗气,嗓音低沉道:“放开我。”
“我不放!”狐小白坚决道:“心哥哥,控制住你的情绪,不要被仇恨迷失了心智!”
“我叫你放开!”杨厄的音量陡然提高,身上魔气涌动,猛地将狐小白震开。
狐小白踉跄了几步,站稳了身形。幸亏杨厄尚存理智,并未对狐小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心哥哥。”狐小白还是不停地呼唤着杨厄,希望能够激起他心底的理智。
“你好烦!”杨厄却显得更加暴躁,右手五指张开,直接朝着狐小白的咽喉抓来。
狐小白并不躲避,也没有丝毫反抗,生怕多余的抵抗会引得杨厄更加强烈的反应。
杨厄的五指深深地嵌进狐小白的咽喉之中,五道血线从五指间流下,在狐小白雪白的脖颈映衬下更显血腥。
“心哥哥,不要这样。”狐小白眼中含着泪水,吃力地继续说道。
杨厄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迷茫,赤红色有所消退,手中的力道也随之减轻。
狐小白心中一喜,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忙努力继续呼唤道:“心哥哥,我是小白啊,你的小白妹妹,你不记得我了吗?”
杨厄左手抚着额头,右手却依旧没有彻底松开,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哀嚎,似乎脑海之中在进行激烈的对抗,令杨厄头痛欲裂。
“心哥哥,想想通明大师,他绝对不会希望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快好起来啊!”狐小白见状,继续劝说道。
不料一提到通明大师,杨厄的双目竟立刻重新变得赤红,抓着狐小白咽喉的五指竟更加用力,直接将狐小白提了起来。
狐小白依旧没有反抗,任由杨厄将自己提起,可再也没有办法继续开口说话,咽喉处传来的剧痛,令狐小白几欲晕厥,强烈的窒息感也让狐小白全身逐渐失去了力气。
在这危机关头,隐风宛如瞬移一般冲入寝宫,手指在杨厄额头一点,一道黑光没入,杨厄顿时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隐风没有管倒地的杨厄,一把接住浑身发软的狐小白,发动治愈术,为狐小白疗伤。
狐小白心如死灰,瘫坐在地上,眼睛中失去了以往的神采,对隐风的施救也变得没有任何反应。
“小白姑娘,你没事了吧?”隐风见狐小白脖颈上的五个血洞不再流血,随即停止了治愈术,开口问道。
狐小白摇摇头,一言不发。
隐风见状,也不多话,转身将杨厄抱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照顾好少主。”隐风对两名婢女吩咐道,随后又走到狐小白身边道:“小白姑娘,回去好好休息吧,少主今晚不会再有事了。”
“隐风,你说心哥哥以后是不是一直都这样了?”狐小白流着泪问道。
隐风看着狐小白道:“不会的,我们应该对少主有信心。”
“可是……可是刚才心哥哥的样子好可怕,他要杀我,我能感受到,他真的想要杀我。”狐小白情绪更加低落了,喃喃道:“为什么他的复仇心会这么的重,我感觉他的理智已经被复仇所吞噬了。”
隐风将狐小白扶起,道:“不要想这些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等明日,我们还要为通明佛祖举行葬礼,希望通明佛祖安葬后,会让少主的内心恢复一些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