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开启的刹那，上方的喇叭骤然响起：“请朱光亮前往四号检查室接受检查，请朱光亮前往四号检查室接受检查。”

    这时一个年轻的少妇扶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爷爷站立起来，并走向检查室。两个人走了进去，一会儿，身穿粉色风衣的少妇走了出来，随着身后的大门缓缓被关上。

    少妇并没有走回去位子坐下，而是继续站立在黄线外，徘徊着。陈亦珊打量着那女人，皮肤细嫩”，长相很漂亮，不过她的脸上没有笑容，眼神中流露出对里面老人的担忧。

    又是漫长的等待，仿佛进去了好长的时间都没有出来。少妇是担心，其他人却是等得不耐烦。

    大概过去了十五分钟后，大门上面的喇叭再次响起：“请杨秋英到四号检查室准备检查，请杨秋英到四号检查室准备检查。”

    众人知道第一个进去的老头要出来了。

    一个站着的女孩对着坐在蔡老太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说道：“妈，叫到你名字了，我们去门口等着。”

    陈亦珊看着一老一女两个女人，长相有七八成相熟，猜想她们是母女。只见那女人在女孩的搀扶下，站立了起来，两人挽着手走向门口。

    母女刚走到大门黄线外时，检查室大门打开了，那位老人步履蹒跚走了出来。美丽的少女连忙扶住老人，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然后扶着他回到座位取走东西。

    老人走出来后，那个少女跟着母亲进去，她一会儿才退出来。

    陈亦珊以为那个女人同样要进去十几分钟才能，没想到的是七八分钟后，大门上方的喇叭声再次响起来，这一次叫的是蔡老太的名字。她猜想，应该是每个人检查的部位不同，所以时间也不一样吧。

    “妈，轮到我们了。”本来蹲在一旁的蔡国胜和蔡国华两兄弟听到叫到老妈的名字，他们都站立了起来。

    蔡老太和两个儿子来到大门站好，等待大门开启。看着两兄弟在老太太身边了，陈亦珊手里拎着手提包，没有跟过去。

    一会，蔡国胜出来，和蔡国华站立在门口等待。这时，陈亦珊也来到两人身后。

    虽然知道母亲只是进去做检查，应该不会有事情的，但两兄弟脸上，还是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在等待中，蔡国华心里有些躁乱起来，想抽烟，但原又不愿意离开，他的老妈还在里面。反观蔡国胜沉住气，一脸平静。

    陈亦珊看出蔡国华有些烦躁，伸手与握在一起。仿佛陈亦珊的手心给他传来神奇的力量，让他顿时心神安宁下来，蔡国华侧头给陈亦珊报以微笑。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喇叭声响起来，播报了另一位患者的姓名。

    几分钟后，蔡国胜两兄弟走前面，蔡国华手里还帮忙拎着女友的手提包。陈亦珊挽着蔡老太的手跟在后面，四人一前一后走出核磁共振检查室的后门。

    陈亦珊四处张望，想了解一下后门位置。

    左边过去是一个太平间，以及太平间通向饶平路的一个出口；对面是通向医院后门的路，但被一层铁丝网挡住，无法通行。

    所以出口只能往右边走，尽头是一个交叉口。左转通向刚才所说的医院出口方向，直走是住院部 A 楼和 b 楼，右转可通向 ct 检查室和医院大楼，也能通向核磁共振检查室和肿瘤科的 d 楼和 c 楼。

    蔡国华看了时间，现在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他看向蔡国胜说道：“大哥，妈早上还没吃呢，你先带妈回病房，我和亦珊出去买饭，怎么样？”

    “这样很好。那我先带妈回去。妈，我们走。”蔡国胜牵住母亲的手往前走去，蔡国华和陈亦珊跟在后面，走到交叉口时，一个往下，一个往上。

    陈亦珊和蔡国华手挽手的朝后门出口走去，迎面而来的人，都是提着饭盒，或者保温壶，脸带难色，匆匆而过。

    走出后门，他们来到饶平路，道旁大树成荫，阳光经树缝倾洒而下。三四月份的阳光，挺让人怀念的。

    两人一路往下走，经过好几家快餐店，经过一家卖面汤的，陈亦珊停住了脚步，对蔡国华说：“我们每人吃碗米线汤，怎么样？我相信红姨会喜欢吃的？”

    “好，那我们进去看看。”说罢，蔡国华拉着陈亦珊走进去。

    店面并不大，因为灶台正对着路口，蔡国华和陈亦珊往门口通道一站，路就被完全堵死了，店内空间也极为狭小，可谓是“巴掌大”的地儿。

    正在灶台前忙碌着烫面的是一位三十来岁、体态肥胖的女子，她的长相颇为讨喜。蔡国华用潮汕话向那女子问道：“老板娘，你们这儿有几种面啊？一份多少钱？”

    胖老板娘脸上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说道：“我们这儿有粗面、细面、粉条、粿条、米粉，一份有两块和三块的，你们想要吃哪种？”

    蔡国华并未直接回应胖老板娘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那面里下的是什么料？”

    “食材都在这儿。”胖老板娘指了一下台面的一个蓝色长方形浅底塑料框，上面盖着一块双开滑盖玻璃。

    蔡国华和陈亦珊凑近一瞧，蓝色塑料框里被分隔成好几个小格子，放着乌贼丸、小鱼丸、猪精肉、猪板筋、猪肝、猪肺、鱿鱼丝、生蚝肉、粉肠等食材。

    “怎么样，吃不吃？”蔡国华问陈亦珊。

    “可以。”陈亦珊点了点头。

    蔡国华便对胖老板娘说道：“老板娘，给我们来四份米粉，这些食材每样都下一点，要三块钱的。”

    胖老板娘动手能力很快，一下子四份米粉就煮好了，在一旁打包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阿婆，不知道是店主的妈妈，还是婆婆。

    蔡国华递过去十二块钱，他和陈亦珊一人提走两碗米粉。两人相视一笑，肩并肩往回走。

    他们来到医院后门入口时，碰到昨天下午和蔡国华一起喝茶聊天的四十多岁的胖大姐。

    蔡国华站起脚步跟她打招呼，说道：“大姐，这时候才出去打饭啊？”

    胖大姐苦笑摇摇头，带着一种无奈的口吻，回应道：“刚才出来买过一次了。可是我那老伴化过几次疗后，变得没什么胃口，吃什么吐什么。好不容易哄他吃了半碗米饭，又给他吐出来了。不吃饭可不行，不然身体会垮得快。这不我买份米汤给他吃？现在哄他吃饭，成了我最头疼的事情。我走了，不耽误你们回去吃饭。”

    胖大姐一个人离开去买米汤了，蔡国华和陈亦珊也往回走。听了胖大姐的话，两人心里都沉甸甸的。一想到蔡老太以后可能也要经历这样的事，他们就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只能默默无言地走着，各自想着心事。此时，陈亦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那个人的电话号码，陈亦珊不由看了一眼蔡国华，不知道该不该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