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华看陈亦珊的手机一直在响没有接，不由奇怪的问：“亦珊，怎么不接电话？”

    陈亦珊讪讪一笑，说道：“是他打来的？”

    “陈楚佳那家伙还不死心吗？”蔡国华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这个人，他话语中带着一丝生硬，心想若是陈楚佳，下次定不会轻饶。

    陈亦珊摇摇头，道：“不是陈楚佳。”

    “是方少杰吗？”听到不是陈楚佳，蔡国华语气放缓了一些。

    “是的。”陈亦珊点点头。

    不过，继而蔡国华心里又来气起来，陈亦珊不是和他分手那么久了，干嘛还要打电话来骚扰自己的女朋友。“你接起来吧，听他怎么样说？”

    “嗯。”陈亦珊点点头，按下了绿色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了方少杰嘶哑低沉的声音，“亦珊，好久不见，我来陈店了。”

    陈亦珊对方少杰并没有意见，两人是和平分手的，没有任何吵闹，只是现在她有新的男朋友了，不能再和其他男人有过多的交集，包括方少杰在内。便开口说道：“少杰，你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有男朋友了，我不想他有什么误会。希望你理解我。没事的话，我挂了。”

    没等方少杰有什么反应，陈亦珊就挂掉了电话。

    陈亦珊的做法让蔡国华心里很受用，知道她心里是在意他的，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两人继续往前走。刚才这一点小插曲，冲淡了因为胖大姐的话带来的负面情绪。

    回到病房，四个人开始吃起米粉。众人都说这米粉味道好，食材新鲜。蔡老太忍不住夸奖道：“两个小生蚝真美味，两块粉肠粉粉，又有嚼劲，那点汤也好喝。”

    吃完粉肠，陈亦珊去处理一下垃圾。蔡国胜和蔡国华泡起茶来，把茶盘摆在 428 号的床头柜上，一个坐在 428 号病床边，一个坐在 429 号病房边。

    给蔡老太端了两轮茶，她喝完茶，就躺下休息了。陈亦珊没有进去喝茶，她拿本书坐在外面走廊的木质背椅上看着。

    没过多久，蔡国胜手里拿着手机出来，匆匆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陈亦珊手上拿着书，走进去病房问蔡国华说道：“胜哥是回去了吗？”

    “来，亦珊，喝茶。”见陈亦珊进来，蔡国华先是指了指茶盘。随后说道：“我大哥下去接一个人，是他的一个朋友，准确地说是供应商，他来看我妈。”

    陈亦珊端起一杯茶喝了，放下茶杯后，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匆匆而去。你在这里慢慢喝，我还是出去看书，免得等一下他们来了，我还得起来让位。”

    蔡国华点点头：“那你去看吧。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了，再慢慢喝。”

    陈亦珊重新回到外面座位上看起书来。不过她注意到，刚才她和蔡国华进来时遇到出去买米汤的胖大姐已经回来了，此时胖大姐正坐在距离她四五米的地方，背对她。

    和胖大姐面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看似五十好几岁，穿着医院条纹病服的中年大叔端着碗在喝米汤，他的头发掉落得七七八八了，脸部皮肤很黑，不是那种太阳晒的那种，而是看起来有种烧焦的感觉，或者说是电影上看到中毒的样子。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生机一样。

    胖大姐好像在哄骗小孩一样，哄着自己的丈夫说道：“老伴，你就多吃几口，不能不行的，不吃你身体怎么受得住。”

    “真的没胃口，喉咙疼，再说吃下去，胃里翻江倒海似的，等一下就吐出来了。”中年大叔说话都没力气的样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吐了就再吃。把米汤吃完了，等一下吃一颗止吐药。我熬煮的石斛，你也要经常喝，那能缓解喉咙疼的。”胖大姐尽量好言相劝。

    这时，陈亦珊看到走廊中，蔡国胜远远走来，身后跟着一对三四十岁的男女，女的手上挎着一个黑色包包，男的拎着一个水果篮。从他们的神态举止和穿着来看，透露出不凡的气息。

    他们从陈亦珊身旁经过，进入了病房。陈亦珊没有理会，继续看她的书。当她再次抬起头时，那个中年大叔已经不见了，猜想应该是回病房休息了吧。胖大姐从她的身旁走过，准备把丈夫留下来的垃圾拿去卫生间旁边的垃圾桶扔掉。陈亦珊对她流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胖大姐扔了垃圾，洗了手出来，看了一眼蔡老太的病房，对着一旁的陈亦珊说道：“病人是你婆婆吗？有人来看她了。”

    “是我男朋友的妈妈。来看她的两人我不认识。”陈亦珊合上书本，说道：“没事的话，坐下来聊几句？”

    “那好，我们说说话。”胖大姐在陈亦珊身边的一张背椅上坐了下来。

    “你老公得的是什么病？”陈亦珊看似随意的问，其实她是想知道，如果以后红姨做放疗和化疗后，会不会像那个中年大叔那样。

    “他得的是食道癌。”胖大姐不在意，在医院，不管是住院，或者是陪护，过上一段时间后，会变得孤独和寂寞，加上在医院里无形中带来的压抑，找人聊天，不管是闲聊，还是交流病情，都是一种宣泄。

    陈亦珊想了想，问道：“那你们进来多久了？”

    胖大姐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回应说：“差不多一个半月了。”

    “你们有没有回去过？还是一直在医院？”

    胖大姐看起来四十五六岁的模样，脸庞很大，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大毛衣。她的头发绑在脑后，额头的发丝有点乱，用手理了理，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是汕尾陆丰市的，路途有些遥远。再说我老公用药之后，身体变得虚弱起来，所以我们就懒得来回跑。每个星期一早上又得来抽血做化验呢，我们坐班车到这儿最早都九点半钟了。”

    “哦，这样啊。”

    陈亦珊又问出心中关心的一个问题：“你老公放疗和化疗一起做的吗？化疗后是不是就会吐，吃不下饭？”

    胖大姐没有先回答陈亦珊的问题，而是反问她说道：“你看我老公多少岁？”

    陈亦珊猜不出她问这句话的意思，实话实说：“他应该是五十多岁吧。”

    胖大姐看向陈亦珊说道：“他今年才四十六岁，只比我大一岁。你现在看他是不是感觉比我大十多岁？”

    陈亦珊点点头，心里很惊讶，她这么一问，难道是做了放疗和化疗后，让她的老公迅速衰老下去。她试探性的问：“是不是来医院治疗后，才这样样子的。”

    胖大姐叹口气说：“你说的没错，在没检查出这种病时，他人还是好好的，只是吞咽时有异物感和胸闷。被查出得这种富贵病后，一来医院住院治疗，他一个半月的时间，头发快掉光了，人衰老了十岁。他生机在流失，脸上都暗淡无光。这还是表面你看得到的，看不到的都是他在默默承受。”

    “看不到的是什么？”陈亦珊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