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两个字说出来，胖大姐的眼泪流了出来。

    看到胖大姐流泪，陈亦珊心里也难受，从身上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谢谢。”胖大姐接了过来，擦了擦，继续说道：“做了放疗后最重的一个后果，就是口干，经常要吞咽口水，整天口干舌燥。而且吃饭时，吞咽更加困难。”

    陈亦珊不解地问：“怎么会这样子？”

    胖大姐解释道：“听医生说，是因为放疗会伤口腔和咽喉的黏膜，杀癌细胞时也让黏膜发炎、肿痛，这会刺激唾液腺，还因为有异物感，所以老想吞口水来缓解。这还只是放疗，化疗后果更严重。”

    陈亦珊从未像这一时刻，意识到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无比的重要。

    “那大姐，你能说说你老公用了化疗药后，从一开始到现在的病情反应吗？”陈亦珊想了解一下，以便以后照顾红姨，能做到心里有数。

    聊天也是一种释放压力，把心里说出来，人就会舒爽好多，在医院里，胖大姐并没有什么避讳，她经常和别人交谈他老公的病情。

    “用我们村里的土话来说，化疗药就是毒药，在用药时，在杀癌细胞的同时，好的细胞也杀死了，包括体能生机。我老公从第一次用药开始就呕吐，吃什么吐，体能下降了，人变得虚弱，晕晕欲睡。又因为在睡梦中，因为口干，难受，醒过来喝。还有一些痛苦是我们无法替病人去体会的。每次看到他难受的样子，我就想要流泪，想要哭。”

    陈亦珊安慰说：“现在这种病能治好，就是过程有些受苦。大哥他你能完好如初的，你就放宽心些。”

    “谢谢你的安慰。”胖大姐挤出一个笑容，不过她此时心里却有些沉重的，说道：“不过他这种病，我是了解得很清楚的了。治疗的时候，病人痛苦，陪护的人心里也苦。看着他受折磨，看他吃不下，比我自己吃不下饭，还要难受。还有，我为什么说这个病是富贵病，第一期治疗就要两个月，这期间，早期的检查，尤其是服用造影剂的核磁共振检查，还有那个定位模具的费用，就是需要很大的一笔钱，还要一些治疗费，医药费，住院费，生活费，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平常家庭所能承受的。”

    陈亦珊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好，只能说道：“好在大哥他应该治疗了七七八八了，再过三四个星期就大病初愈，出院回家。”

    胖大姐听了陈亦珊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承你吉言。不过，你对这种情况了解得不多。一般来医院住院治疗这种病，第一期大概是两个多月，然后让病人出院回家，并不是说病人已经痊愈了。只是继续用药的话，怕身体承受不了药物强烈的毒性，所以让患者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胖大姐停顿下来。这时陈亦珊心里已经惊讶得不得了，看来恶性肿瘤比她想象要严重的多，“难道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后，还要来医院住院吗？”

    胖大姐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在家休养那段时间，由于免疫力已经下降到极低水平，要特别注意别感冒生病。之后两到三个星期要重新到医院继续接受治疗，而且每一次来医院，都要重新做一系列检查。这种情况要持续一两年。即使以后勉强算好起来的话，身体也算是半废的，给毒药腐蚀过，身体机能大不如前，很重活都不能干了。”

    两人沉默了下来，陈亦珊在消化着胖大姐所说的话。过了一会，胖大姐想起自己事情跟这个妹子说了，还没问过对方的，于是开口问道：“你男朋友母亲得的是那种病？”

    陈亦珊回应道：“她得的是鼻咽癌。听昨天医生说，明天要做去定位模具。不过，我都不知道定位模具是什么？”

    胖大姐想了想，说道：“就是放疗时，要用到的一个模具。如果你们明天才去做定位的话，那模具做好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突然一个病房中传出男人的叫喊声，不过说的是潮汕话，陈亦珊听不懂说的是什么。

    “是我老公在喊，我进去看看是什么事。”胖大姐站了起来，往他们的病房走去。

    陈亦珊刚想打开手中的书来看看，蔡国华从病房中出来，一边对她说，一边往外走。“又有人来看我妈，我下去接一下。”

    不等陈亦珊反应过来，蔡国华已经走出大老远，她便没有理会，继续看书。

    这时，胖大姐提着开水壶经过陈亦珊身边，留下一句话，匆匆而过，“原来是我老伴要喝水，发现没了，要我去打开水。”

    开水房就在卫生间大门前，离陈亦珊所坐之处不过十来步的距离。胖大姐打完开水直接回病房了。

    没过多久，蔡国华带着好几个人走过来。这次来的，不但有男有女，还有两个五六十岁的老太。这些人手里都提着一整箱的牛奶和水果。

    那些人刚进去，蔡国华又送着最先来的一对夫妻出去，还陪着他们走去坐电梯。

    一会会，蔡国华走回来，他这次没有进去病房，而是在陈亦珊身边坐了下来。陈亦珊微笑的看向他，轻声问：“国华，这两批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蔡国华把头伸过来，“放低声音说道：“前面来的一男一女，是一对夫妻，他们是做牙边生意的，他们是借着来看望我妈，和我哥搞好关系的。他们几人是一家人，他们是做花边生意的，和我们也有一点亲戚关系，所以来的比较多。这几天应该还会有人来看我妈。”

    说到有人探病这件事，陈亦珊想起蔡国华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妹妹，便开口说道：“你妈住院这么大的事，你妹妹和妹夫没想回来看一下吗？”

    蔡国华讪讪一笑，回应道：“我妹快要生二胎了，应该是没人跟她说，为的是不让她担心。”

    没在这件事上继续说下去，闲聊起一些其他话题。

    到了下午两点半钟，那几个来探病的客人从病房走了出来，准备回去了，蔡国胜在后面跟着走出来。

    蔡国华站起身跟着大哥蔡国胜把客人送下楼去。看他们一帮人下楼去，陈亦珊合上书，起身想进病房看看蔡老太在干嘛。

    来到病房，发现蔡老太闭着眼，呼吸匀称，已经睡着了。陈亦珊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过去了老半天，出去送客的蔡国华黑着一张脸回来了，不过蔡国胜并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陈亦珊站立起来，拉住他的手臂，轻声的问：“你大哥呢？怎么出去送一些客人，一回来就这副严肃的表情，发现了什么事了吗？”

    蔡国华反拉住陈亦珊的手，说道：“走，我们出去外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