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直到陈儒陈千户与沈家叔侄多方交流离开,也只匆匆见到沈妙竹一面,连句话都没捞着。
他的亲卫大约是看出他不高兴,出了村急道:“头儿,还是您有先见之明,属下已经借着主动端菜的机会,告诉小沈姑娘,进京找庄百户护送。”
“还知道找小沈姑娘,做的不错。”尽管陈儒已向沈池建议过进京时,可与庄百步结伴。
但他不确定沈家究竟会何选择何时走。
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沈家很能沉的住气,足足过去一个月,沈灵竹才给庄百步传信。
而实际情况却是,沈池在半个月前先后接到程家、韩先生回信时,就要出发入京。
可他们将将准备好,紧接着又收到最新上任的县令,发下的请帖。
沈家是要在顺县生活的,他们不可能不去赴约。
好在晚走几天,沈灵竹姐妹将今年该酿的葡萄都酿完,只是正在发酵过程中不宜搬动。
……
有了庄百步派出的一个小旗护送,再加上雇的镖师,沈家的一行可以说安全无虞的到达安肃县城外。
不过沈先竺见过故人后会在明天回返,他们不急着进城,而是拐入乡道去大伯朋友家致谢。
“还好还好,咱们走的快,这两筐青菜保存良好。”沈灵竹翻看起菜筐。
她敲敲车窗问外边的沈先竺:“大哥,你还记得任叔父家的位置吗?”
“当然记得,前几次我还给任叔父寄过试题。
任家婶娘不好说话,一会儿她不论说什么,你都不许顶。”沈先竺是专门从车队头跑来和三妹交代,唉,如果二妹一起来,他倒不必再三担心。
沈灵竹回应道:“晓得晓得,一辈子可能只见一次面,我会注意。”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车外池二爷在喊人:“先竺,来指路。”
沈灵竹迅速掀开车窗看,只见前边已现村庄轮廓,赶车的黄宗齐一把按回她:“冷。”
“舅舅,我不多冷。”车内有家里备好的红泥小炉,后边车上还有木炭。
她递出一个手炉:“舅舅,刚烧好的炭,你揣者暖暖手。”
“我戴着你娘做的暖套,不冷的。”黄宗齐又推回。
沈灵竹才不信,她又不是没有在冬天赶过车,唉,十月半的天已经零下,那冷飕飕的滋味儿谁赶车谁知道。
还好车队很快进入村子,又在猫冬村民出门看热闹前,赶到了任家门口。
车一停,沈灵竹快速跳下,急步追到拍门的大哥身边。
“小竹子,注意说话语气。”沈池也开始交代。
“爹,我记住了。”沈灵竹心说,你们对我是有多么不放心啊。
恰这时,院门打开,她看到一个满脸愁苦的中年男人开门,“先竺?”
“是我,任叔父。去年不方便登门,今年一入冬,我爹娘就催我亲自来见您一面。”沈先竺说完,又介绍沈灵竹父女给他认识。
双方相互见礼寒喧时,还有村里人来问情况,这位任举人只道是故人来访,然后热情的请他们进门。
沈池赶紧给大舅哥打手势,由他带着人搬着礼品跟进。
任举人见此连忙摆手,但是沈池几句大哥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让他阻止不及。
又是米又是肉菜和山货一担担挑进院里,使得沈灵竹一进正屋,半分没看到任举人太太的臭脸。
对方还拉着她进到厢房里屋的暖炕和她女儿坐一起,又是干果又是糖的给她。
互通名姓后,任举人太太一个劲儿的说:“你家算是苦尽甘来,真真是好。
唉,当初我们家难的很,你看看今次刚入冬,你任叔父的私塾也停课,连个进益都无。
后来听说你大伯得一对龙凤胎,他拿出私藏的名画,让人捎去祝贺。”
“婶子莫急,待明年春暖花开,任叔父又能开课。”沈灵竹挑着好的说,她可是注意到,任家还有一个端茶倒水的仆妇。
当初大伯收到画,有一套更好的笔墨砚台寄到任家。
任举人太太摆摆手:“你不知,附近村里的学生少。
而下一次春闱是在后年,如此长的时间,家里都要揭不开锅。”
顿了顿,她又道:“我听说外任官员都会带着幕僚,你大伯带着吗?”
“啊,什么是幕僚?”沈灵竹借着年龄小装不懂。
她虽然第一次见任叔父,却感觉他不适合做师爷,倒是一身书卷气,可以侯阙做个八品县教谕,前提最好是不带太太去。
但这话,大伯不能问,否则以举人功名入仕,基本无法再考进士。
她这么想时,就听边上和师姐差不多大的任姑娘说:“娘,灵竹妹妹他们一路州车劳顿,定然又累又饿,您不如和唐妈妈提前给大家准备午饭。”
“不用不用,我们还要赶时间,中午不留饭。”沈灵竹绝对不会看错,方才举人太太眼里有不乐意。
她道:“我们是跟着镖局定的时辰走,延误时间就无法到达下一个宿头。”
任姑娘很聪明:“你们要进京?”
沈灵竹半真半假的点头:“嗯,我爹与人人合伙做些药材生意,想送进京城看看什么价。”
“沈世侄不一起?”任举人太太倒会听声。
沈灵竹再次乖巧点头:“大伯远在千里之外,家里只有大伯母带着刚周岁的弟弟妹妹。
而我娘的身子又不大好,二姐专门照看她,一家子女眷总得有人护着,大哥今天就得往回赶。”
举人太太惊讶:“哎呦,这么辛苦。
你大伯是五品的官太太,咋不买个丫头婆子在侧。”
“娘。”任姑娘特别想抚额,还好自己兄妹俩不像娘,“您看看是不是再给添些热茶,唐妈妈煮的糖茶也该做好了。”
“好好好,我去催催。灵竹与你姐姐说说话儿啊。”任举人太太看沈灵竹有些不聪明的样子,也就不再与她多说。
待她去往厨房,任姑娘倒与沈灵竹问起姐姐,并拿出自己绣的帕子,送给她们姐妹。
沈灵竹自己不会绣活儿,拿了娘准备的荷包送她。
而举人太太也如她所料,去一趟厨房再没回来,好在爹和大哥与任举人谈话时间不长,沈灵竹得以早早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