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薇指着正在与孩子打闹的女儿，对楚飞虹说道：“看小晴，跟你儿子玩得多开心。”
“她会是个好妈妈。”楚飞虹由衷感叹。
谢雨薇摇摇头，略带愁容地说：“她才23岁，又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知道如何做一个母亲？”
“我觉得她现在做得就很好。”
“她是在努力向你证明她可以做得很好。”
谢雨薇的话让楚飞虹感到惊愕。
“你是说小晴一直在伪装？”
“还用问吗？她为了见你，选择回国上学。为了向你证明自己，报考明南邮电。
为了得到你的赞扬，拼命学习专业知识。为了接近你，应聘奇巅科技。为了让你骄傲，玩命加班工作。
现在，为了让你选择她，又开始努力扮演一个和善的后妈。她不知疲倦地向你奔跑，执着的让我都自愧不如。”
楚飞虹再次望向草坪上可爱的姑娘，感动与愧疚在心中扭曲交织。
“我居然一直都没发现……”他低声道。
谢雨薇像是早就看透了女儿的一切，“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你能够自私一些。不要被她对你的爱绑架，做出真心的选择。
如果你最爱的不是小晴，就早点放她走。她需要花很多时间来重构没有你的人生。”
楚飞虹阖上眼，靠在粗糙的树干边，让谢雨薇的话渐渐浸入心中。
忽然，他开口说道：“感觉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候，在学校主楼前的草坪上，我们一起解那道题……”
“还真是。在那棵老梧桐下，我们就像这样坐着，题目是你从系主任那里偷来的，说是考试的题型。”
“结果压根也没考那题呀。”楚飞虹自嘲地笑起来。
“我都忘记了，那道题后来我们解开没？”
“没，一直都没有。然后，我们就都忘了。”
“忘了吗？终究会忘的吧？”
“是啊……都是会忘记的。”
微风轻柔地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低吟着终将老去的时光，赞颂着此刻鲜活的面孔。
沈涛回国的消息很快被巡视组得知，袁辉亲自领队来南海市提人。
同时，他也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什么叫还有100亿的亏空？”
楚飞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袁辉严肃的表情告诉他，这都是事实。
“沈霄他们卷款跑路的时候走漏了风声，下面的小弟们便有样学样，开始想尽办法捞钱。
这剩下的100亿是几家子公司伪造回款凭证，强占供应商结算款留下的烂账。”
“这……这也要算在小澜身上？”楚飞虹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也觉得不合理，但是……”袁辉说得谨小慎微。
“有人在借题发挥，见沈家失势了，想把所有脏水都泼在小澜身上是吗？”
“大飞，你别乱说话。这次巡视组是多部门联合，沈澜是一把手，让她免于起诉本来就有些牵强。”
“你让我还钱的时候可没说这回事，是不是中途有人给你们打招呼了？”
楚飞虹清楚其中的猫腻，放眼整个华夏，贪了数亿的赃官比比皆是，谁落网后不是宁愿自己坐牢也要把荣华富贵留给后代？
像他这样东拼西凑把亏空补上的，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只是楚飞虹没想到，他越是这样努力地帮小澜免去牢狱之灾，就越让那些湿了鞋的人坐立不安。
袁辉不肯细说，楚飞虹也没有办法。
只是，之前的124亿已经掏空了他的一切，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变卖的了。
新债务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行业，引爆了圈子内的舆论。
之前还有人嘲笑楚飞虹冲冠一怒为红颜，非要独自演个“真还传”，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抨击巡视组归责不公。
就算是集团一把手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监控十几家子公司的账目，出了事免职就算了，把亏空算到个人身上简直无法理喻。
或许是知道法理上也走不通，巡视组内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便硬是将新的亏空往沈家结党营私的方向去引导。
好在文思妍灭口及时，现在是死无对证，否则说不定就会有几个被收买的叛徒在法庭上胡乱攀咬。
林诗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此刻的楚飞虹，她只能替他尽心尽力地照看楚南星。
明南系的大佬们纷纷行动起来，寻找可以申诉的契机。
各种能量堆积在一起，很快就让巡视组的成员感到多方施压的窒息感。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忙碌了整天的袁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
孩子在屋里写作业，陈可馨在客厅内收拾行李箱。
纵使外面勾心斗角风起云涌，但看到家中的娇妻幼子还是让这个传统男人感到一丝安慰。
“可馨，给我留饭了吗？”他放下公文包，在厨房里寻摸起来。
“没有，自己泡面吃吧！”陈可馨没好气地说道。
“嗨，又得吃泡面。你在那收拾啥呢？明天要出差吗？”
袁辉洗了根黄瓜，边啃边翻找柜子里的泡面。
陈可馨没回答他，而是冷冷地说道：“你吃饭前先把桌子上的文件签了。”
“嚯，又把工作带回家？这次是什么事情要跟部里请示呀？”
袁辉乐呵呵地坐到餐桌边拿起文件，可只是扫了眼标题就让他后背发凉。
“离婚协议书？可馨，你别开玩笑好吗？”
“我没开玩笑。你把协议签了，咱们以后各过各的。孩子你每周可以来看，放假接去住也没问题。”
“不是！为啥呀？”袁辉十分宠爱陈可馨，对她的刁蛮向来没有办法。
“为什么？”陈可馨猛地合上行李箱，愤怒地瞪着老公，“你自己干了什么没数吗？”
“我？哎呀！沈澜的事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少废话！大飞跟老罗一样东拼西凑地还债，你们还来劲了？一开始就说有200多亿的亏空，他也不至于那么傻，把家底都卖了！”
“之前也没查出结算款的问题呀！”袁辉感到委屈。
“那事儿能算在沈澜头上吗？她一不知情，二没拿钱，凭什么要她还？”
“这个原因很复杂……白天我都快给烦死了。老婆，你就别闹了。”
袁辉想要去抱陈可馨，却被对方一脚踹开。
“滚！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哪几个在后面使坏。你要是不为大飞争取，咱们也别过了。免得我以后无颜再见老同学。”
“不至于呀！你逼我也没用。今天我找领导说明情况了，但决策需要时间。”
“你少忽悠我，一天到晚混得四平八稳，你会为大飞找领导？”
“你……”
就在这时，袁辉的手机响起。
他接通来电一听，整个人都肃穆起来。
“是！老领导，您好！对对对，我知道对您的调查今天下午就结束了。恭喜您通过了组织的考验！
是！是！好！我马上就着手处理！
哎？这样可以吗？直接报您的名讳吗？好！好！我清楚了！好的领导，您放心！我马上就去南海市找楚飞虹。”
袁辉挂断电话，脸上还残留着莫名的兴奋。
陈可馨仗着老公疼爱，会故意耍脾气欺负人，但她混迹官场多年，也知道袁辉刚才那段回应的意义。
“真的有戏了？刚才是谁啊？哪位老领导？”
袁辉转头看向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沈澜的父亲，沈重海！”
“沈老头亲自出面了？为了她女儿吗？”
“嗯！老爷子这是豁出去了，给我收拾行李，我明天就飞南海市。”
“好好！”陈可馨激动得哭了出来，连忙回房间去收拾袁辉的行李。
“算了，东西我自己收拾，快给我弄点吃的。要饿死了！”
“饭菜在微波炉里，自己热了吃。”陈可馨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
袁辉啃了一口手里的黄瓜，得意地笑起来。
“就知道你不舍得饿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