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也不用因为这些质疑阿妗对你的感情,她怕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怕透了,如果不是足够动心,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和你在一起。”
“你们回海城,还能厮混在一起就够我惊讶的了,去了趟纽城,回来就成了男女朋友,就更是难以置信。”
“她这个惊弓之鸟,明知道下面有人拉弓,还敢飞过来,她是在用自己赌运气和你谈恋爱。”
“至于,她的未来里没有你。”
周行衍沉默一会儿,挺沉重的,作为夏妗的朋友,有些东西他也不愿意深想。
作为同样拥有仇恨的自己,他能理解夏妗鱼死网破的心。
但作为朋友——
他和夏妗,同病相怜,抱团取暖....她要是没了,他一个人游走在这世间,冷....
周行衍吐出一口气,“对她来说,她从来就没有过未来。”
说罢,自己没忍住,端了一杯酒,大口喝下。
酒真是个好玩意。
周行衍最爱酒,有事没事喝个半醉大醉,什么事就都能看开了。
饮尽,他再次看向司厌,微弱的灯光之下,司厌那张不喜不怒的脸,尤为深沉。
不知道此时此刻想的是什么,看不透,窥不破。
大概是为了让司厌更心疼点夏妗。
周行衍今晚的话很多,夏妗不愿意同司厌说的,他愿意说,他对司厌没感情。
他只对夏妗有感情。
他不在乎,夏妗对司厌的在乎,他只在意,夏妗。
夏妗不肯利用,他替她去利用。
何况,司厌心甘情愿被利用,主动要替她讨回公道,为此会付出多少,夏妗在意,周行衍不在意。
他只要对夏妗有利。
他可不想,人生的后半段,真的失去夏妗。
周行衍继续,“夏妗存了很多录音截图,她以前想要报复的不多,某一天躲去徐家手伸不到的地方,将这些发出来,毁了徐家最在意的脸面,保全自己的同时最大程度的去反击,但那是,她不知道她妈妈的死和徐婧有关,以及还没被证实的这些事,一直没实施是因为外婆,她熬着,为外婆熬着,外婆的年纪不小了,我上次去医院看她,瞧着又老了好多岁,医院里都是徐宴之安排的人,外婆定时的身体检查,用最好的仪器和营养品,之所以能被照顾的这么好,是徐宴之知道,外婆要是走了,没什么能困住阿妗。”
“但,人的寿命,靠那些东西又能吊多久,我怕,这一天说不准哪天突然就来了。”
如果不在这天来之前,让徐家那些人,为她们所做的付出了应付的代价...
夏妗大概,会亲自动手。
周行衍着急,他也知道司厌着急,他们都着急,但偏偏事情无法推进。
断掉的证据链,甚至不知道能够从哪入手。
他是想不出来什么办法了。
只能看向司厌,问他,“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
司厌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杯壁,眸光漆黑,深不见底,不过数秒,他开口。
“老板的儿子,生活不如意是么?”
周行衍,“黑工厂后来被整治,老板为了逃避惩治,赔了一大笔钱,老板去世后,所剩不多的家产由儿子继承,拿了钱,被朋友带去赌城赌博,尝到甜头后染上恶习,上次我找到他时,一家三口住在二十多平的出租房里,他老婆说,家里房子车子卖了都堵不上他的窟窿,债主追的紧,为了躲债,身边朋友都不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儿,对我们能找到他们感到很诧异,一直问是不是有人看到他们了。”
司厌开口,运筹帷幄的冷静,“给他一笔钱,单独带出去,安排人24小时看着,让她联系徐婧,就说他爸死前留了证据给他,以此勒索。”
“记得,所有的事,都必须瞒着他老婆孩子。”
“不带走他老婆孩子,徐婧很有可能会....”周行衍说到这儿,突然一顿,“你要的就是这个?”
司厌淡淡,“阿妗妈妈的事年代久远,没有确切证据,拖下去追诉期就过了,如果她后续没有持续的犯罪记录,很难追究。”
周行衍隔了好几秒,才想明白司厌的用意。
“我明白了。”
他说。
同时看向司厌的目光多了一层,男人对男人的肯定和敬畏。
司厌竟然能算到这么多。
苏清荷死在夏妗八岁,但不是刚好的八岁,而是临近九岁。
夏妗的生日在年关。
24岁生日在即。
徐婧作为收买方,实施方是纺织厂老板,苏清荷的病是有预谋的间接谋杀,非直接。
判不了追诉期二十年的无期或死刑。
只能是15年。
15年。
周行衍只知道苏清荷去世在深秋后的冬天,夏妗说过,那一天落了薄薄的雪,比每一年都来的早,但他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时间还没过吗?”
司厌,“11月六号。”
现在10月28,还剩最后9天。
9天,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追诉期一旦过了,即使有一天真相大白,也无法让徐婧承担该承担的法律责任。
可如果在这9天里,她再次犯罪。
追诉期内犯罪,属于连续犯罪,会从最后那次开始计算追诉时间。
夏妗是不是被下药,下药的人是不是徐婧都并不一定。
那么,最好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徐婧再次犯罪,这样,她曾经对苏清荷做的事,就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周行衍以前就听说过,司厌手段了得,能力出众,精于算计....让海城那些在商业战场上的老将们吃尽苦头。
都说他不好惹。
和他做生意,欺负他年纪轻,就是找死。
但直到今天,周行衍才对司厌的可怕有了最深刻直观的感受,他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走一步算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