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加不知道西奥多对她的心思从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

    这让她心中更是乱成一团。

    西奥多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搀扶起奥尔加。

    此刻的奥尔加就宛如中世纪最尊贵的公主，优雅，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西奥多的眼里闪过惊艳，随即便是浓浓的痴迷和占有欲，还有一些即将得偿所愿的欢欣。

    “我的奥尔可真美。”

    他直接打横抱起奥尔加，脚步沉稳地朝着礼堂走去。

    今天的西奥多身穿白色燕尾服，头发难得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五官本就生得极好，如此这般更是贵气十足。

    奥尔加一言不发，安静待在西奥多怀里，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两人从初遇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曾经那个小小的孤僻少年，终究是长成了挺拔英俊的男人。

    只是貌似长歪了。

    变成偏执狂了。

    奥尔加一时之间有些恍惚，都没注意到西奥多的步伐已经停下。

    他轻轻放下奥尔加。

    “接下来就辛苦奥尔了，我们的婚礼，得一起走。”

    西奥多推开厚重的大门，壮观的景色瞬间冲击着奥尔加的视觉。

    满屋都是大片大片的藤本月季，缠绕着两旁的石柱和搭起的架子肆意生长。

    宾客席位被各种奥尔加叫不出名字的神奇生物取代，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礼堂。

    空中被西奥多施了魔法，漂浮着点点星光。

    西奥多为她制造了一整片星空。

    梦幻又神秘。

    西奥多牵起奥尔加的手，带着她向着中间那条水晶铺就的路走去。

    “以星观礼，你就是我的月亮。”

    奥尔加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心间不由震颤一瞬。

    眼看着就要到达高台，奥尔加倏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走不动了？”西奥多眼含笑意，“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说完他就伸手去搂奥尔加，想替她省点力。

    可奥尔加却后退了一步。

    西奥多呼吸微滞，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蔓延。

    “别闹，奥尔，等婚礼结束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奥尔加好似下定决心，抬眼看向脸色凝重的西奥多。

    “梦该醒了，西奥。”

    话音未落，她便干脆利落地切断自己左手无名指。

    叮——银色戒指落在水晶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西奥多失声尖叫。

    奥尔加捂住鲜血淋漓的断指处，洁白的婚纱上被染上大片的红，和满屋子的月季一起，灼伤了西奥多的眼睛。

    感受到力量逐渐涌入体内，奥尔加的伤口也慢慢恢复，不一会儿便重新长出了手指。

    如果身上沾染的血迹，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西奥多的脸色比失血的奥尔加还要惨白，他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断指和戒指，痛惜又心疼。

    “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

    奥尔加微微怔愣。

    西奥多第一次吼她，居然是在怪她伤害自己。

    她抿抿唇，“别再偏执下去了，西奥，你原本不是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西奥多大声打断奥尔加，眼角猩红，几近疯癫。

    “我从来都不是好人！也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要你，这有错吗？”

    “可是你，”西奥多声音突然弱了下去，

    “你宁愿这样伤害自己，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奥尔加想说不是的。

    断指只是因为血族的再生能力强；

    她只是因为，不喜欢被强迫，厌倦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可是她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说。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情绪失控后的西奥多，更是不忍心看他垂着头无力跪在那根断指旁的样子。

    所以她又逃了。

    没能听到西奥多的呢喃哀求。

    “别走...求你...”

    ……

    奥尔加回了血族，对这段时间的去向闭口不谈。

    像是为了麻痹自己，尽可能让自己忙了起来。

    大家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体贴地不去追问。

    但即便是这样，奥尔加还总是想起西奥多。

    他绝望的模样......实在是难以忘却。

    直到这天，奥尔加收到了老诺特的求见。

    老诺特在见到奥尔加的一刹那就双膝跪地，忏悔着自己的过错。

    当初西奥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血族带走奥尔加，与老诺特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但求求您，见一见西奥多吧，他快死了......”

    奥尔加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

    再次见到西奥多，奥尔加是震惊的。

    上次一别，不过数月，西奥多看起来像是换了个人。

    颓废、枯瘦、毫无血色。

    手里紧攥着的...是她的断指。

    奥尔加倏地握紧拳头，任凭指甲戳进手心，让刺痛来提醒她保持理智。

    她忍住翻涌的怒意，咬紧牙关开口：

    “你不要命了？”

    西奥多似乎这才发现奥尔加的到来，抬眼望向她。

    蓝色大海里平静无波，并无意外。

    “你来了。”

    声音还带着许久未说话的嘶哑。

    奥尔加最见不得别人糟蹋自己的身体。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就想夺过他手中的断指。

    可明明已经虚弱至此，西奥多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死死握住不松手。

    争夺之间，西奥多手臂宽大的袖子翻起，

    奥尔加看到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疤后瞳孔猛地一缩。

    她立马握住他的手腕，将衣袖掀得更高。

    那遍布的刀痕像是狠狠给了奥尔加一巴掌，所有的怒气消失殆尽。

    心间密密麻麻如同被蚂蚁啃噬的痛痒不断侵蚀奥尔加的理智。

    她松开西奥多的右手，又粗暴地拉过他的左手掀开。

    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轮廓。

    除了那片区域完好，其他地方亦是遍布伤疤，还有她曾经失控时黑雾灼伤他留下的丑陋疤痕。

    奥尔加声音颤抖：“你...你为什么...”

    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西奥多满不在乎地抽回手，将那些伤疤遮起。

    “是不是丑到你了？”

    是真诚发问，不带一丝讽刺。

    当看到奥尔加眼尾滑落的眼泪时，西奥多似是怔愣了一瞬。

    手下意识伸出去接住了那滴眼泪。

    他如获至宝似的捧着那滴泪，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试探地问：

    “你是在心疼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