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岁颢缠着、满脸不耐的偃乘想杀又不好杀,只能死死忍着岁颢这人在他面前蹦跶。
骤然听闻岁妤喊他,眼睛都亮起华光,蹦跳着便往马车车厢内进。
楚引辞那厮不大好看的脸色他权当眼瞎看不见,整个人全身心只看得见、听得到岁妤。
“帮我束发。”
岁妤神色冷冷,半阖着眼眸只丢下一句话,倒叫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楚引辞隐隐皱眉,不知为何此次岁妤的态度如此大变,这是......生他的气了?
可......他先前这样做,岁岁分明很是喜欢的。
脑子飞速转动中的楚引辞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先前因为岁妤未曾允诺的愤怒,变成了此刻对她为何生自己气的自省。
岁妤任由偃乘欢天喜地给自己束着发,心中轻声朝0065确认:
【虐心值达到多少了?】
0065绿色数据链勾了勾岁妤散落的两缕发丝,又很快铁血无情地收了回去,公事公办回答道:
【70%、71.2%......】
岁妤轻薄眼皮覆着的眼珠子滚动一瞬,对自己的猜测再度确定,这虐心值是叠加的。
只要某一时刻有过,就能算在里头。
【那男主捕捉度呢?】
【0.9%】
差不离回到了小世界刚开始时的数值,增加的那一丁点儿,应当是和现在的楚引辞有关。
“束好了岁岁。”偃乘自觉此刻的他十分具有贤夫之味,既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已然可争上一争那【夫婿】的名分。
尤其在偶然听闻岁府下人偷偷讨论他们的身份时,偃乘便给自己定下目标,绝不能只安于做一个外室。
想到这儿,偃乘脸上的笑愈发灿烂,“咱们回府吧。”
“嗯。”
天色渐暗,本就到了回府的时候。
下马车时楚引辞伸手想扶岁妤,却被她无视着朝偃乘伸手,扶着偃乘的小臂下了马车。
便连进了府里,坐在厅内一道用膳时,也未曾理他。
楚引辞的心忽上忽下,从未有过的惊慌席卷而来。
直观反应的,便是岁妤特地开了每5%提示一次的消息提示音一直在响,直到92.2%彻底停住。
是以,在身着中衣准备沐浴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和楚引辞有些忐忑的声音,岁妤沉沉道一声“进来”。
楚引辞长舒一口气,推门而入,却被屏风后那道纤侬合度的身影牢牢攥住目光。
片刻挪开视线的楚引辞低垂着眼眸,不想在没问清楚怎么惹到岁妤发如此大的怒火之前,便再次失控。
只是他自个儿不想失态,岁妤却并不会由着他收敛。
说到底今日试探那些任务相关的东西,楚引辞纯属无妄之灾,只是刚好撞在这枪口上。
最重要的一点,还未曾从他身上得到过虐心值,能最大限度压榨出来想要的东西。
哪怕只算是给他补偿,对他和颜悦色些,也说得过去。
“怎么还不进来?”岁妤坐在浴桶内,眼睫被蒸腾的水汽濡湿。
骤然听闻软软的唤声时,楚引辞也是一怔,似是觉得自己幻听了。
沉凝须臾,抬脚缓缓走进内室。
岁妤沐浴之时向来喜水温稍烫些,又极怕冷,房间内惯是点了炭火的。
等楚引辞走进来时,便觉得自己进了蒸笼,快要被蒸熟了直接端上桌一般。
实在......那道浸泡在浴桶之内,却仍能被身姿颀长的他看到些许不该看的身影时。
亲密无间才有过一回,还是在逼仄的马车内,昏暗无光,他更是不敢叫光亮透进来让旁人瞧见。
是以,这算起来是第一回,楚引辞如此毫无阻隔的、直接看到岁妤的身子。
低垂的眼眸哪儿都看,就是不往岁妤身上来。
“我惯来不喜欢叫人伺候,不知今日是否有这待遇。”
间或一声水滴滴入的声音,楚引辞何等聪睿,自然听出了岁妤话里的意思。
这也算是委婉递给他的一架梯子。
若是不赶紧照着滑下去,楚引辞便是个蠢货了。
大步走向浴桶摆放的方向,楚引辞在旁边拿起摆放好的皂角,“我......先给你通发。”
修长的指尖沾湿,捻起同样披散下来、落于水中的发尾,打湿皂角一点点揉透,好叫发尾揉起泡沫。
帕子打湿缓缓擦拭过纤薄的背部、颈子......
一场伺候足足有半个时辰,还是怕水温了岁妤着凉,楚引辞才半强硬地将人从浴桶内揪出来。
服侍着穿好中衣,楚引辞沉默坐在床榻边上的横杆上,手上的干帕子一点一点将濡湿的头发浸干。
“今日可有委屈?”岁妤扶着床头立柱,冷不丁出声问道。
楚引辞轻笑,“自是不会觉着委屈的,只是想知道......岁岁到底为何生我的气了?”
“若是告诉我,下次我便可不再犯,也不会叫你烦心。”
男人的动作很仔细,说话的神情更是认真,“你每日上朝那么累,我想让你松快些,三年后我会去参加会试的。”
不凑巧,大雍会试三年一开,今年已然考过一回,是以若楚引辞想考,只能等到三年之后。
岁妤抿唇,倒是被男人这毫不犹豫地觉得是他自己的错给弄得不知怎么说,总感觉她在欺负人似的。
“我也不知为何,你今日在那样多的人面前钻进马车,还久久未曾出来......”
“我清了场的,否则也不会停那么些时间没上马车。”楚引辞敛眸轻声辩解。
岁妤咬了咬下唇,“我知道,但......”
楚引辞指腹抵着岁妤唇瓣,叫她松开咬住的下唇时已然有了个轻浅的牙印,心疼地摩挲着,神色十分自然,“但心中总觉不大放心,对吗?”
说着单看岁妤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便知她所有心意,歉疚地叹口气,“是我考虑不周了。”
“岁岁你背负着天大的秘密,自然是会万事小心,实在也是我没为你考虑这么多,你今日就这么原谅了我,已经算是骄纵了。”
岁妤被他的话逗乐,“你这就觉得自己被我骄纵了?”
“自然,”楚引辞肯定颔首,“岁岁对我们几个,向来是心软的。”
否则也不会主动给他递梯子、想要和好了。
倾身上前缓缓摩挲着岁妤的额发,“岁岁完全可以再自私些,若是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将我们丢出去也可以。”
“譬如今日那般情形,大可说是我痴缠觊觎玉面首辅之容貌,当做贼子打出去便是。”
岁妤一头墨发披散,面上什么妆容也无,素面朝天却显得和白日完全不同的婉柔清丽。
含笑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口一阵敲门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