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开门呀,我来啦~~”
极其兴奋的语气透过门扉传进来,岁妤罕见浮出些许羞赧,眼睫轻颤着看向楚引辞。
楚引辞纵宠地笑笑,见岁妤发间不再滴水才将帕子放下,“等会儿叫偃乘再擦会儿,别湿着头发睡觉。”
他知道偃乘是岁岁为了故意气他而得到的这个“侍寝”机会便已足够了,至于会不会毁约,那便是岁妤自己要做的决定。
他早在宁广就知道,岁妤绝对不会只是他一个人的。
神鬼莫测、一言不合便能置人于死地的毒医,定国公府未来的主人,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但好在,他们都愿意为了岁妤,放下身段,哪怕再看对方不顺眼,都能暂且维持好平和的表象。
其余的......就各凭本事吧。
打开门,见到门口抱着被子的偃乘,楚引辞神色自若踏出去,没同他说上一句话。
偃乘本来也不想和除了岁妤以外的人说话,脸上的喜色依然不变,抱着被子在岁妤床榻上坐下。
熟稔地拿起一旁的干帕子,一点一点给岁妤拭干湿发。
极其耐心,半点没有走神的迹象,等到长发差不多快干了,还给岁妤细细抹上头油。
轻浅的花香萦绕着,偃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
难怪那些人这么喜欢温柔乡,这么想攒钱娶媳妇,他现在也想。
爬到床上霸占一个位置时,偃乘才敢转头过来问岁妤,生怕自己再被赶跑。
“岁岁睡里面还是外面?”
岁妤掀开锦被躺下,“你就多余问。”
偃乘笑得眉不见眼的,也跟着躺下揽着她,“我也怕你生气的。”
岁妤睨他他也不恼,就挨着岁妤紧紧地抱着蹭着,半点都不想松手。
蓦地,像是想起什么,抬起头眼睛发亮,“岁岁现今想看我哭吗?”
他怀里藏着块姜,再不济还能给自己下点毒,只是就怕毒对他不起作用。
还是姜块靠谱一些。
岁妤抬手推他,“你老实躺好,明日我还要上朝呢,再闹,我就将你打出院子。”
这等威胁正中偃乘软肋,他才不想被夏墨弛觉得他失宠了,便闭紧嘴巴只敢轻轻蹭。
等到岁妤睡着后,才极喜爱地亲了又亲,眼眸、鼻尖、唇角、耳垂......只觉得哪哪儿都可爱极了。
香香软软一个,怎么自己先前还那么蠢笨,有过要杀她的想法呢!
这么鲜活、灵动的一个岁岁,就应该长命百岁。
偃乘眼角眉梢都是喜气,撑着脑袋盯着岁妤看,直到窗边透出些许亮光时,才半掩下心中喜悦躺在床上睡过去。
......
岁妤被门外鹿鸣的轻声呼唤喊醒,睁开眸子,便是偃乘睡得极沉、唇角上扬的模样。
心情也跟着变得愉悦些许,岁妤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见男人浓黑的眉皱起才满意起身。
穿戴好衣冠时,偃乘竟然还未醒。
也不知昨夜是不是去做贼了,岁妤心中划过这丝念头时,唇畔的笑意却是挡不住。
端洗漱的热水进来,鹿鸣圆滚滚的眸子满是惊叹,这不会便是他未来的......夫人?
可他是男人!
姑爷?
这也不对头啊!
鹿鸣挠了挠脑袋,转角再见到楚引辞时,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还是两个!
算了算了,只管做好他的本份工作便罢了。
至于谁才是自家大人的偏宠......便由得大人自个儿头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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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堂比起昨日,热闹不少。
落后几日回来的席催等到新上任的知县到了,才回京述职,先前暂且搁置的各项事务自然也要一一讲明。
就岁妤知晓的,宁广总会有新冒头的世家,不过胡家一向安分,在京又有势力,正属三皇子一党。
这事,恐怕背后也有圣上的授意推动。
新开海的地界,打压四皇子来钱的渠道,反倒悄无声息让渡至三皇子身上。
这等谋算,怕是将所有人都置于棋局之内。
不过也与岁妤无甚干系,她只需做好自己的纯臣便好。
圣上想要她成为谁手里的刀,她照做便是。
“开海事宜一切皆顺,东夷、西蛮,靠近宁广海域的那些小国纷纷有来我朝经商的打算......”
席催语调沉稳,却在讲到对先前宁广世家处置这点时,稍稍顿了顿,似是有口难开。
宣武帝神色未动,旁边站着的大监便极有眼色地安抚:“席大人尽管言明。”
席催这才一捋朝服跪在地上,“臣日夜彻查,那些世家谎报余粮六成,其中四成交由县令手中,而后......”
“而后便全数换作银两送到了李大人府上。”
正在此时,大理寺卿也站出来,“启禀圣上,首辅当初便装出行遭遇刺杀,查出来......也是李家买凶。”
李行淳浑身一僵,冲到中间噗通一下跪到地上,就开始为自己辩解:“请圣明察,微臣怎么如此行事啊!”
四皇子更是攥紧了拳头,生怕这件事情惹了宣武帝不快。
只有岁妤,乐得自在于一旁看戏。
刚遇刺杀之后她便差人去大理寺那边报过信,上位要个由头,她便给个由头。
此刻,这场大戏唱完,怕也是个轻拿轻放的结果。
现在还不到要四皇子彻底倒台的时机。
果然,底下吵得乱成一团,双方各执己见,宣武帝最后也只降了李行淳的职位。
至于四皇子,倒是没受半点牵连。
将这点弯弯绕绕看得清楚,岁妤自是不会去蹚浑水。
终于等到下朝,岁妤坐上回府的马车,行至半路,却骤然被好一阵摇晃,差点跌出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