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学生或许还好,只需更换一个先生而已。但是那些女学生,是她亲自引进私塾的,她无法忍心将她们抛弃不顾。
白玉京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怀虞,只要你心愿所向,那就跟随你的心走。我虽然渴望与你长相厮守,但我更不愿让你为了我违背自己的初心。”
姜怀虞轻轻地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柔情,“但我们是夫妻,我总是希望能与你相依相守。倘若你科举高中,留在京城为官,难道我们还是要忍受这种分居两地的痛苦吗?”
“那绝不可能!”
白玉京的手指微微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语气中充满了坚定与决心。
“的确,这世间哪里能求得两全其美之法?”
在幽深的夜幕下,白玉京仿佛发出了淡淡的叹息,“但是,我又怎能忍心让你因为我,而割舍掉你所向往追求的梦想呢?”
“这并非舍弃。”
姜怀虞挺直了腰身,语气平和而坚定地说道:“实际上,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深思熟虑关于未来的种种。我明白,我不可能永远固守在福顺镇的私塾之中。因此,离开私塾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然而,我绝不会草率行事。我会细致安排,在我离开之后,私塾依然能够如常运作,学生们依然可以安心求学,不受影响。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做到心安理得。”
她微微一笑,续道:“至于我自己,那就更无需担忧了。无论身处何方,我依旧是那个热爱生活、矢志不渝的我。无论是经商贸易,还是设帐教授,那些我渴望做的事情,难道换个地方就不能继续了吗?”
白玉京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在朦胧的夜色之中,依旧能够隐约辨识出她的轮廓。
然而在他心中,那张脸上的笑容定然会比繁星还要璀璨,比晨曦还要明媚,正如他深爱着她的那样。
白玉京喉咙微微动了一下,将她轻轻地揽入怀中,就如同捧着一件无价的瑰宝。
“怀虞,你为何如此令人敬佩?”
姜怀虞轻轻地笑着,从他的怀抱中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你何尝不是同样出色呢?”
“人们常说商人地位低微,女子担任教席更是违背常理,你身为读书人,未来要走科举之路,本应极为重视声誉,但你对我从未有过丝毫的阻碍,反而一直给予我坚定的支持,这难道不是吗?”
白玉京低声笑了笑,“那么,在你看来,我应该怎么做?难道要如同那些古板的学究一样,指着你的鼻子大声责骂,或是每日在你耳边唠叨,让你只在家相夫教子?”
姜怀虞想象着那样的情景,不禁浑身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我简直无法想象,你若是说出那些话来,会是怎样的情形。”她笑着说道。
白玉京将脸深深地埋在姜怀虞柔软的发丝中,低低地发出愉悦的笑声,“放宽心,我绝不会,永远不会。”
那笑声如春风拂过湖面,经久不息。
姜怀虞带着一丝疑惑问道:“难道这件事真的如此有趣吗?”
白玉京轻轻摇头,叹息道:“娘子智慧卓越,才华横溢,她应当尽情绽放,我又怎能阻拦?再说,你从商赚取的财富,也变成了我餐桌上的美食,难道我要一边吃饭,一边咒骂它的来源?”
“别胡说八道,我可并非你的母亲!”姜怀虞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你是我心爱的妻子。”
白玉京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姜怀虞脸颊泛起一抹艳红,“原来你是在取笑这个,你还有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
“早已没有,而且我也不想再有了。”
姜怀虞还未完全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便已被他温柔地压倒在床上。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激情的涟漪一次次涌动。
直到远方的雄鸡报晓,白玉京楼抱着怀中之人,再次凑近她的唇瓣。
却被她坚决地推开。
姜怀虞声音沙哑,带着哀求地说:“已经四更天了,夫君,让我们休息吧?”
“娘子,我此刻毫无睡意。”
白玉京仍旧俯下身去,亲吻她的脖颈,一想到天亮后她即将离去,他便感到万分不舍。
姜怀虞闭上双眼,索性装作昏迷。
看到她如此决绝地不再回应,白玉京既感到心疼,又觉得好笑,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微笑着说:“好了,不再逗你了,陪我聊聊天吗?”
“聊些什么?”
姜怀虞在他怀中微微动了动。
“你曾多次提起城外的小君山风光旖旎,我也渴望一游,等你到来,我们一同再去探访可好?”
“好吧……”
“春闱结束后正值暮春时节,那时山间的花儿也将盛开,我期待与你携手漫步在山间小径,攀登高峰,观赏繁花似锦,领略云海翻腾的美景。”
在低声细语的交谈中,姜怀虞的身子已逐渐冷却,无声无息地依偎在白玉京的怀抱里。白玉京不禁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轻轻地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吻,随着笑容的消逝,他合上了沉重的眼帘。
翌日清晨。
原计划是在晨曦微露时启程返回福顺镇,然而姜怀虞在夜色的深处被情感的激流冲击得太久,以至于她在梦境中徜徉至正午时分。
更添几分无奈的是,上午的天空居然飘洒起了雪花。
姜怀虞感觉全身像是被粗砺石磨砺过的酸痛,于是索性仍旧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连早餐都是在那里享用的。她甚至没有分出丝毫的注意力去关照身边的白玉京。
看到她未能如约离开,白玉京心中窃喜,表面上却装作无事,一脸纯真无害的笑容。
“这是天意让你留下,怀虞,若你清晨便匆匆离去,遭遇这大雪,岂不是更加难以成行?”
姜怀虞鼻子哼了哼,有些生气地说:“别高兴得太早,这场雪不会持续太久。”
果不其然,她的话语仿佛带有魔力,雪花仅仅飘落了两小时便渐渐停歇,地面上只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大部分已经融化,并不影响行程。
看到白玉京脸上的失望之色,姜怀虞心头的坚硬也化作了一汪春水,她温柔地劝慰道:“我们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现在先专心完成各自的任务,总有一天我们会永远不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