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娜贝帮忙把一把剑收进背后,飞飞一只手拿着另一把剑保持警戒,轻松地回答。
他的温柔让伊维尔哀哑口无言,这时,视野角落变得明亮起来。
那阵光的颜色不是用魔法等方式制造出的白色光,而是大火放出的朱红色。
与娜贝发出声音的同一时间,两人一同望向赤色光辉。
伊维尔哀知道那光亮来自于什么,面具底下的两眼瞪得老大。
深红的火焰直冲云霄,仿佛要烧焦天空。
那烈焰高度少说也有三十公尺。
长度更是无从想像。
恐怕不下数百公尺。
火墙如摇曳的薄纱般升起,像彩带般延伸的模样,似乎将王都的一个方位完全包围了起来。
初次目睹的现象让伊维尔哀震惊不已,她的耳朵听见男人小声说:
她像被电到般,转头看向飞飞。
飞飞肩膀震了一下,用跟至今截然不同的软弱态度回答:
这是当然的。
伊维尔哀对于自己问了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感到些许羞耻,彷徨移动的视
线,撞上了被称为美姬的女人。
她仿佛从那副美貌中,发现了洋洋得意的笑容。
或许是心理作用。
可是,也有可能不是心理作用。
因为受到超一流的男人特别对待,只要是女人都会对其他同性产生优越感。
伊维尔哀无法压抑自己心中兴起的奇怪感情。
那是一种不舒服的怒气──名为嫉妒的烈火。
人类的女人很容易受到强者吸引。
由于人类时时暴露在强大外敌的威胁之中,因此物种的保存本能受到刺激,会希望能与强悍男性结合,生下孩子,为了获得保护而进入男性的庇护之下。
当然,不是所有女人都只拿这点挑选男人。
个性与容貌等各种因素也能培育出爱情。
即使如此,追求强者的倾向事实上仍然很明显。
伊维尔哀向来瞧不起那种女人。
若是放走了这个男人,自己会不会一辈子再也遇不到满意的男人?
由于伊维尔哀能够长生不老,因此飞飞必定会比自己老得快,死得早。
而不管再怎么努力,伊维尔哀也无法帮飞飞生孩子。
几十年后,自己无可避免地又要孤独一人,即使如此,在自己的人生当中,能用女人的方式活一次应该也不错。
说真的,她一秒都不想离开飞飞身边。
她不想让飞飞跟她自叹弗如的美女待在一起。但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烦人的女人会被讨厌。
越是束缚住男人,男人越是想逃。
她想起在酒馆听过的话。
那时她还觉得跟自己无关,只觉得无聊,一笑置之就离席了。
目光追着一同走远的两人,伊维尔哀思考着。
她知道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但就算去想那面火墙的事,也会因为情报不足,结果一样原地打转。
只是不管怎么样,几小时后,他们就会投身连伊维尔哀都可能丧命的战斗吧。
那么稍微放松一下精神,认真地考虑些无聊事应该也不为过。
虽不知道怀不了孩子的这副身躯能有多少效果,但这招值得考虑。
伊维尔哀对着很可能置身于炽热火墙后方的亚达巴沃,在心中做出宣战。
安兹启动了买来的道具。
这种道具拥有阻止窃听的力量,不过因为是用过即丢型,所以他一直舍不得使用,但这次非用不可。
对于娜贝拉尔衷心的赞美,安兹像个支配者般高傲地点头回应。
好像在说
──才怪。
他内心差点没被自己瀑布般的冷汗淹死。
他哪可能知道迪米乌哥斯的什么计划。
刚才安兹也只是看到王都好像有人在战斗,想说然后现身而已。
当他知道正在战斗的是迪米乌哥斯时,受到的冲击一瞬间超出了安兹的精神稳定,还是不死者特有的精神构造强制震静下来的。
接着,他以为迪米乌哥斯是按照命令在跟八指战斗,结果对手居然是精钢级冒险者。
安兹已经完全跟不上状况,甚至放弃了一半的思考。
以他这样一知半解的状态,实在不该讲出刚才那种话来。
安兹也很清楚不懂装懂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有时候暴露出自己的无知反而比较安全。
然而,身为支配者而受到众人另眼相待的安兹,有必要作为值得尊敬的无上君主,表现得英明睿智。
自己好歹也是上司──而且还是董事长级,太过无知恐怕会失去部下的信赖。
就因为这样,他用骷髅头里没装的大脑绞尽脑汁,想到都快发烧了,才终于掰出刚才那个很烂的借口。
不知道是娜贝拉尔个性坦率,还是他的借口意外地有一番道理,总之娜贝拉尔的眼中有着尊敬之意。
所以安兹假装下令,做出了请求。
安兹被娜贝拉尔这样说,侧眼偷看了一下伊维尔哀,以免让她起疑。
没有答案。
听到安特玛差点遭到杀害,安兹心中只有满腔的气愤。
跟平常一样,激烈的感情起伏立即受到压抑。
但他一时之间仍然受到沸腾的怒火支配,没把手上的剑砍进伊维尔哀的头顶已经是奇迹了。
他之所以能忍住杀意,吞下愤怒,是因为前一刻讲到的话题,让他判断杀了伊维尔哀的坏处太大。
好不容易有机会与能够使用复活魔法的人建立人脉──而且还对安兹他们有利──这样就破坏掉未免太浪费了。
──我也成长了一点,懂得忍耐了呢。
安兹感慨万千地想。
若不是夏提雅遭到洗脑时让他有过失去理智的经验,他一定不会考虑坏处就把伊维尔哀杀了。
存在于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过去同伴们创建的npc是安兹必须守护的宝物。
他不可能允许任何人污辱他们。
但他还是想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并且懂得选择,正是因为他有所成长。
安兹感觉到自己借由累积经验而稍微提升了器量,全罩头盔与为了安全起见而另外戴上的橡胶面具上的幻影脸庞扭曲起来。
继续这样成长下去,自己必定能成为名符其实的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统治者。
应该说,他希望如此。
安兹难为情地挥挥手,然后以钢铁般威严的声音──他自己认为──下令。
娜贝拉尔鞠了个躬后发动魔法。
安兹在内心摆出胜利姿势。
他刚才告诉娜贝拉尔的并非谎言。
现在的安兹因为而变得无法使用魔法。
所以由娜贝拉尔向迪米乌哥斯发出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他还有一个理由没说出口。
由于他假装自己已经完全弄懂迪米乌哥斯的战术,因此为了不让迪米乌哥斯这个智者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明白,他必须尽量避免与迪米乌哥斯接触。
把这事交给娜贝拉尔处理,等于是采取了传话游戏的形式,有可能导致一部分情报变质。
不过,这点程度的风险还算小。
比起安兹被认为不适合担任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最高统治者,这点风险不算什么。
安兹慢慢往伊维尔哀那边走去。
因为娜贝拉尔在与迪米乌哥斯对话时,自己应当担任诱饵,引开她的目光。
10-2
下火月五日00:47
在王城的一隅,虽是深夜却点亮着熠熠灯火,不算太宽敞的房间里,集合了众多男女。
每个人都身穿各异其趣的武装。
他们是王都内的所有冒险者,被十万火急地召集而来。
有山铜或秘银等高阶冒险者,也有铁或铜等最低阶冒险者,可说是总动员。
高阶冒险者们,自从自己被叫进本来身分不明者不能踏入的王城内部集合,就知道自己是为了解决目前王都正在发生的问题而受到招集。
而且这些冒险者,看到房间角落维持不动姿势,身穿白色全身铠的少年,就猜到委托人是谁了。
其中更少数的冒险者,甚至还隐约察觉到心不在焉地站在少年身旁,散发出与自己同类的氛围,手上握着刀的男人是何许人也。
门扉开启,一群女性组成的集团──其中没有任何一名男性──出现在众人面前,引起了一阵鼓噪。
王国的冒险者们没有人不认识她们,全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站在最前面的是精钢级冒险者小队的领队,拉裘丝·亚尔贝因·蒂尔·艾因卓。
接着是人称黄金公主的拉娜。
然后是王都冒险者工会的工会长。
苍蔷薇的伊维尔哀与双胞胎中的一位。
走在最后面的是王国最强的战士,葛杰夫·史托罗诺夫。
一行人站在所有人面前。
身穿白色铠甲的少年摊开手上拿着的一大张纸,张贴在一行人后面的墙上。
上面画着王都的详细地图。
最先出声的虽然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性,不过曾经当过秘银级冒险者的她,眼光当中涨满了精力。
环顾鸦雀无声、表情严肃的冒险者们后,她再度开口:
视线一瞬间移向苍蔷薇的成员们,不过她没说什么。
因为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公主慢慢走上前来,左右跟随着苍蔷薇的成员与王国战士长葛杰夫·史托罗诺夫。
她鞠了一个躬。
看到她如此娇柔的模样,几名冒险者感叹地叹了口气。
公主指着背后王都内地图的一隅,在东北方用手指画了个圈。
大多数的冒险者点点头,有几个人看向王城的窗外。
从城墙环绕的王城无法直接看见火墙,不过从这里也能望见那面火墙的反射光,把一部分的天空照得火红。
听到这番话,一些以低阶冒险者为主的人发出安心的声音。
拉裘丝点头表示拉娜所言属实。
听到了脖子上戴着秘银牌的冒险者这样问,拉娜只点了一个头。
冒险者们鼓噪起来。
因为以王都为中心冒险的这些人,注意到被火墙包围的区划里,有仓库与商会等设施,可称为王都当中的经济心脏地带。
拉裘丝愁眉苦脸地往前走出一步。
所谓的难度,就是冒险者遇到的魔物的强敌度。
数值越高表示魔物越强,不过冒险者都会说相信难度将会尝到苦头。
会有这种定论是因为每个个体的实力差距非常大,顶多只能当作参考。
因此这种数值很少用到,但是像这次这种场合,刚才那个冒险者应该是觉得这种数值最适合用来让所有人知道对手的强度,所以才会那样问吧。
拉裘丝环视一圈集合在房里的冒险者们的脸。
听到伊维尔哀接着说,现场一片骚动。
精钢级冒险者。
那是冒险者的最高阶级,是活生生的传说。
这样的强者居然被一击杀害,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然而──
伊维尔哀带着驱散沉重空气的气势厉声一喊。
众声嘈杂,一部分精明的冒险者视线看向某个位置──看向在那里的冒险者。
伊维尔哀伸手比向两名冒险者,让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集中在同一位置。
身穿漆黑全身铠,在这场合仍然不拿下全罩头盔,于房间角落维持不动姿势的魁梧勇士,
与绝世美女的双人组,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当众人知道此人处于即使行为失礼也不会受到责怪的立场时,室内充满了感叹的呻吟。
飞飞掏出藏在深红披风下,证明精钢级地位的牌子,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对于伊维尔哀欣喜的发言,飞飞左右挥挥手作为回答。
然后他对站在身旁的娜贝耳语了几句。
即使戴着面具而看不见表情,消沉的声音也清楚说明了伊维尔哀的心境。
拉娜如同勾勒弧线般,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
有人发出讶异的声音。
她指的是魔法师工会等人组成的支援列队。
卫士的战斗能力等于零。
应该不可能代替冒险者战斗才是。
拉娜正要回答疑问时,别的冒险者开口了:
许多冒险者想起曾经对付过的恶魔模样,点头同意拉娜所言。
即使是低阶恶魔也有很多长着翅膀,能够飞行。
表示恍然大悟的声音此起彼落。
就像冒险者散开一样,敌人也会散开。
这表示敌人的防卫阵形也会变薄。
横队与纵队。
正面冲突时横队较容易被突破。
冒险者们的战线阵形,一言以蔽之,就是拉薄敌人阵地的声东击西法。
听了一名冒险者的提问,站在前面的人面面相觑,最后由工会长代表大家回答。
葛杰夫向前走出一步。
现场一片鼓噪,同一名冒险者又更进一步地问:
气氛变了。
其中带有恼火。
他们理智上明白葛杰夫说的话是无可奈何的,情感上却无法理解。
冒险者的工作就是以金钱为代价流血,他们已有觉悟投身可能丧命的战场。
然而说到拿钱卖命,贵族与王族应该也是一样的。
既然他们要人民纳税·那就不该躲在安全的王城里,应该率先站上前线拯救人民才是。
尤其是竟然把王国的最强战力拿来保护自己,这算什么意思?
当现场对贵族,尤其是王族的不满情绪逐渐升高时,葛杰夫后退一步。
他现在不管说什么,听在冒险者们耳里都只像是借口吧。
正因为如此,才会由另一名女性替他开口。
那人就是拉裘丝。
拉裘丝的发言让气氛稍微平稳了些。
因为各个冒险者都觉得,至少在拉娜面前不要显得忿忿不平。
传来气势十足的一声回应。
视线聚集在穿着白色全身铠的少年身上。
聚集的冒险者当中,传出了
等声音。
进入敌人的势力范围救人,已经不叫作危险,而是几乎等于命令他去死了。
在敌方阵地中护送弱小的市民,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然而,克莱姆立即回答:
也难怪大家要用看疯子的眼光对着克莱姆了。
这个名字让冒险者们一阵动摇。
只要是重视强大实力的人,绝不能忘了布莱恩·安格劳斯
这个名子。
望着在前面集合的冒险者们,安兹忙着做另一件工作。
那就是寒暄致意。
众多看起来像是副领队的人接二连三地向安兹打招呼。
他们报上小队名,先称赞两句武器防具,然后说希望下次还能见面,想听听安兹的冒险故事等等。
这些行为的意义就等于交换名片。
只有一点不同。
那就是交换名片手边会留下碰过面的证据,口头致意则只能留下记忆。
重要的是小队名以及对方是哪种阶级的冒险者。
记忆力与集中力当然只能分配给高阶人士。
铁或铜级冒险者也会来致意,但因为生活的世界不同,他认为忘了也没关系。
就像大公司的老板收到中小企业一个业务专员的名片,也不可能小心保管一样。
即使如此,他不也想让人家觉得飞飞会看对象而改变态度,因此小心注意着与大家寒喧。
他跟来打招呼的人握手,状似熟稔地拍拍肩膀,还会对无聊的奉承发出开朗笑声,互相赞美两句。
自己一直载着套,对方却拿掉护手等装备与他握手,大概是出于地位顺序的关系吧。
除了这点以外,致意时立场都是对等的。
安兹的目光追着刚才寒暄过的人的背影。
那人的头发是一头大粉红。
安兹知道冒险者会把身上装备染成抢眼的色彩。
但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连头发都染成那种抢眼颜色。
大概是耶·兰提尔与王都的冒险者人数有差吧。
由于王都有较多的冒险者,因此为了引人注目,必须打扮得稍微抢眼一点。
安兹作为业务专员的思维,难免觉得把头发染成粉红色不太妥当,但这个世界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严格要求。
毕竟连小孩子都有人染发了。
安兹摆脱对头发的想法,从在自己面前排排站的冒险者身上,感觉到近似日本人排队精神的习性,并稍微留意了一下站在自己背后的娜贝拉尔。
安兹自己从未报上过小队名或绰号,不过这支被称作的小队除了安兹之外还有娜贝拉尔在。
身为绝世美女的她之所以能在安兹背后维持不动姿势──各个冒险者没去向她致意──是因为她那种甚至感觉得到敌意的带刺氛围。
况且就建立人脉这点来想,向领队安兹致意好处比较大吧。
毕竟都是人群建立的社会结构,大概不免有些相似之处吧。
握手握到如果是人的话手都痛了,当安兹面前的冒险者渐渐减少时,伊维尔哀过来找他讲话。
即使有人插队,排队等着跟安兹致意的这些人并没有任何怨言。
一看,站在那里的都是最低阶的冒险者。
最高阶、高阶、中阶、低阶都已经按照顺序打过招呼了。
再来只剩下等着有机会向高不可攀之人致意,当上冒险者时日尚浅的菜乌。
这样的他们,对精钢级的最高阶冒险者不可能提出任何怨言。
安兹略为动了一下视线,隔着全罩头盔的细缝望了一下葛杰夫。
如果他人还在那里,答案就只有一个。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都睁圆了眼睛。
安兹如此告诉伊维尔哀后,继续跟惶恐的冒险者们寒暄。
安兹如果被大企业的老板叫去,就算中小企业的老板排队等着,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见大老板。
这不是偏心或歧视,而是一般人理所当然的做法。
反而如果固执着继续跟中小企业的老板寒暄,作为一名高层人士,会被认为不懂得看场合。
营业专员也是一样,有时必须牺牲自己的原则,以公司利益为优先。
这是作为公司的齿轮必须要懂的事。
然而,这次他不能这样做。
她低头领命后就往公主他们那边走去,安兹将视线从她的背影移开,拿下头盔。
他感觉到视线一口气集中到自己身上。
他甩甩头,再度戴上头盔。
其实他很想加点擦汗的演技,但安兹的脸是幻影做出来的,虽然戴着橡胶面具,但如果把手放上去,除非很有技巧,否则看起来就像手陷进了脸上一样。
所以他才只甩甩头就算了。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让葛杰夫看见飞飞的长相,借以满足他的一部分好奇心。
安兹向神祈祷之余,
再次专心与站在面前的冒险者致意。
是伊维尔哀的声音。
她还没走。
安兹心想早知道就让娜贝拉尔顺便把她带走了,又注意着不要把情绪显露出来。
不只如此,伊维尔哀搞不好还在怀疑自己,所以他用像是怀着好意的温柔声音回答:
这点程度只要是做业务的,谁都做得到。
烦死了。
我在跟人致意的时候,不要在旁边吱吱歪歪的。
安兹虽然这样想,但硬是忍了下来。
要是在这里破口大骂,之前忍着没杀她就白费了。
他像投身于一贯作业的工人般心无旁骛,只做最简单的致意。
对方也知道有人在找飞飞,因此大家都很识相,两三句话就结束了致意。
队伍都致意完了,移动视线,已经不见葛杰夫的人影。
他拼命压抑着想跳起来的喜悦心情,装模作样地向始终等在一旁的伊维尔哀问道:
安兹被自己意外地大声的嗓门吓了一跳,赶紧把音量降低。
安兹怀疑自己是遭到讽刺了,看了看伊维尔哀,但她的脸被面具遮住,看不出是不是真心话。
这时安兹注意到自己的失误,环顾周围。
气氛没有改变。
没看到任何人对飞飞这个精钢级冒险者表示敌意或恐惧。
安兹再度环顾四周。
安玄只当这是一种礼貌,但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也没理由拒绝。
她回答得很开朗。
虽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的心弦,总之安兹就让伊维尔哀拉着,走向公主等人那边。
目送一行人──拉娜与她的下属,以及两支小队的精钢级冒险者等等──离开前往其他房间,冒险者们迫不及待地开始交谈。
成为话题的当然就是飞飞这个最高阶冒险者。
两名戴着秘银牌的冒险者正在谈论时,一名戴着白金牌的冒险者插嘴说道。
周围的其他冒险者也不住点头。
像这次的任务这样,当小队之间需要互助时,理所当然应该先打声招呼,一旦遇到紧急状况时才容易得到支援。
因为比起陌生人,谁都会比较想帮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这是人性。
但是精钢级冒险者会求助的对象,最低不过秘银。
可以很肯定地说,他根本没有必要跟新人冒险者致意交流。
然而,飞飞却这样做了。
换句话说他并不是想寻求支援或有其他用心,而是真的想跟大家做个朋友。
虽然是批评。讲出口的男人脸上却没有任何负面情感。
好像就等对方问他一样,男人以比刚才快出一倍的速度开始说起:
新人们的脸上,浮现出年轻棒球迷与海外大联盟顶尖球员握过手的表情。
第四个男人插嘴道。
戴着的是山铜牌。
从一开始就在聊这个话题的两个冒险者之一回答。
这时,留下来的冒险者工会长拍了拍手,让众人注意自己。
●
下火月五日01:12
在另一个房间集合的理由,是为了对的职责做最终确认。
大伙提到敌方阵地如果坚不可摧时该如何应对,提出可能发生的危险与对策进行研讨。
结果因为情报不足,还是只能随机应变。
专注聆听讨论过程,身穿白色全身铠的少年克莱姆开口了。
伊维尔哀的语气就像毫不隐藏的锐利刀刃,让克莱姆显得有点退缩。
持刀的战士布莱恩持反对意见。
受到自己的领队拉裘丝的攻击,伊维尔哀呻吟了一声。
缇娜一脸得意。
伊维尔哀发出了搞笑般的呻吟声。
两人讲相声似的态度,一扫越来越糟的气氛,反而带来了松弛的氛围。
就在这个时候,安兹问道:
克莱姆以充满自信的表情讲出了那人的名字。
安兹心想: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会不会只是碰巧同名?
听了克莱姆的介绍,安兹大大点头。
为什么,这个少年怎么会认识他呢?
是塞巴斯在王都建立的人脉之一吗?
塞巴斯的报告书,他只有为了整理情报而稍微过目一下,写在上面的人物几乎都没记住。
安兹一边跟自己找借口,一边焦急地思考。
总之,如果这个少年是塞巴斯独自建立的人脉,随便毁掉等于是让塞巴斯的努力白费。
上司应该尽量避免让部下的努力白费。
既然如此,现在不妨尊重少年的意见,同时也间接称赞塞巴斯几句,比较安全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希望让塞巴斯觉得
娜贝拉尔肯定地说,伊维尔哀也点头。
安兹忍不住给了娜贝拉尔脑袋一记铁拳。
死亡的两人已经复活了。
很可惜没能旁观复活的场景,不过至少获得了关于复活的知识,安兹觉得很满意。
看拉裘丝一脸纳闷,伊维尔哀也不解地问:
拉裘丝睁大了眼睛。
之所以满脸通红是因为生气,而慌张则是因为底牌被掀开的戒心吧。
安兹看穿了对方的心境。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拉裘丝身上时,有人敲门,两个男人没等应门就走进房间。
所有人对拉娜的话起了反应,稍微低头行礼。
安兹也是第二次见到这两人。
第一次见面就在刚才,是在他进入王都时。
委托内容在那里做了变更,不再是对八指做戒备,而是消灭亚达巴沃。
同时对方还请他为了这项委托,与拉娜她们召集的冒险者们并肩作战。
简单打过招呼后,两人表示有话要跟公主谈,于是安兹等人离开了房间。
大致上事情都已谈妥,至于寻找塞巴斯的意见,则因为时间不够而遭到否决。
再来只要拉裘丝到现场指挥作战即可。
安兹等人一边回应深深鞠躬的拉娜,一边走出了房间。
剩下的人是雷文侯与第二王子──赛纳克·瓦尔雷欧·伊格纳·莱儿·凡瑟芙,以及公主拉娜。
克莱姆一离开房间,拉娜脸上顿时失去了表情,一双蓝眼睛湛满冬季冰冻湖水的色彩。
赛纳克对那种可说是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一阵寒意,问道:
那个房间的隔壁设计了一个可以窃听的房间。
两人刚才就是待在那里。
卫士非常弱。
实力大概只有相当于最低阶冒险者的程度。
他们若是遭到袭击,肯定只能惨遭蹂躏。
这个回答完全符合他们的猜测。
而且只要填饱肚子,杀意也会缓和一点吧。
拉娜笑着说。
这世上能用好听话解决的问题惊人地少。
不管做什么都会有牺牲。
为政者就是为了减少这种牺牲而行动的一群人。
从这个观点来看,拉娜真可说是为政者的榜样。
然而人类这种生物,就是忍不住想用感性去否定某些问题。
赛纳克沉默了。
他想不到比拉娜更好的点子。
虽然有几个想法,但总是欠缺太多条件。
目前他只能承认拉娜的提议是最好的办法。
雷文侯将视线从闭口不语的王子身上拉开。然后他也提出了疑问。
赛纳克在王都中巡逻,假装王族当中也有人为平民担心。
然后他预定过几天后,散布他们的长兄,也就是第一王子躲在安全的王城里不出来的传闻。
目的是提高自己的名声,同时降低对手的声誉。
拉娜说她的做法跟这一样,也就是说她的目的,是赋予自己的心腹拯救人民的危险任务,
借此获得名声吗?
然而,想到之前听到拉娜对克莱姆的爱意,心里不免留下疑问。
或许是察觉到他有所疑问吧,拉娜又接着说:
雷文侯低下了头,拉娜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看到妹妹像花朵绽放般展露笑容,赛纳克浑身颤抖了一下。
就连雷文侯都得用尽全力,才能压抑背脊窜起的寒意。
第十一章动乱最终决战
11-1
下火月五日02:30
从火焰喷发的境界感觉不到热度,简直有如幻影一般。
站在前头的冒险者们与自家同伴交换眼神后,拿出勇气,往喷出的火墙踏出一步。
他们已经请神殿的支援部队施加过减轻火焰损伤的防御魔法,但通过火墙时仍然憋住了呼吸,大概是怕火焰烫伤肺部吧。
没有害处就不用做防范,这种想法太欠缺考虑了。
如果不是用来给予损伤,那就得推测敌人的真意──为了何种目的而做出这种东西,又有何种效果。
他们穿过如幻影般不具有任何抵抗与热度,以魔法火焰构成的境界。
拉裘丝环顾周围神色紧张地走着的冒险者们。
按照计划,他们要建构起一条战线,然而想在都市内建构一条漂亮的直线谈何容易。
为此他们以四支山铜级小队为主轴,将所有冒险者分成四组,建立了组织的构造。
如果有人从上方俯瞰,看起来大概就像四只散开的原生生物吧。
既然担任主轴,他们这些山铜级小队就必须成为其他人的榜样。
而他们却怀抱着严重的紧张感。
如果可以,拉裘丝很希望他们能巧妙隐藏起情绪,做出能给予身旁所有冒险者勇气的行动。
只要身为精钢级冒险者的她站在前头,士气一定会上升。
然而此时的拉裘丝身旁没有可靠的同伴。
就算是精钢级,一支独秀的蔷薇面对状况,也不如山铜级小队来得有能耐。
所以她才会请他们担任先锋。
拉裘丝如此判断,自己也穿过火墙。
眼前是一片鸦雀无声的世界。
除了到处都有房屋崩塌,而且没有半个人影之外,眼前王都的街景与之前并无二致。
听到背后的声音,本来在讨论的冒险者们像被电到般回过头来。
拉裘丝觉得是时候了,就走到前面来,似乎让他们吓了一跳,睁圆了眼睛。
众人对她摇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拉裘丝与山铜级冒险者并肩走在王都的道路上。
四周安静得教人毛骨悚然,不敢想像直到日落时分,这里都还有许多人居住。
得把一切托付给飞飞,拉裘丝很能体会他们的不安。
声音能传到的范围内的冒险者们,表情全都变得阴沉。
站在所有人前头,拉裘丝与山铜级冒险者走在一起。
她一只手握着魔剑齐利尼拉姆。
有人说这把剑就像取一块夜空打造而成,表面蕴藏着星辰般的光辉。
开始前进没多久,远方就传来微小的爆炸声。
低阶冒险者身子一震,中阶冒险者进入了轻微的临战态势。
高阶冒险者提高警觉环顾四周。
至于超高阶则瞪着前方。
各人做出不同反应,拉裘丝也眼神锐利地瞪着前方。
应该不是缇娜那一队。
被他一问,魔力系魔法吟唱者回答:
拉裘丝犹豫着该怎么回答。
若是诚实回答,想必会减损他们的斗志。
可是若是撒谎,让他们以为有胜算也不好。
犹豫了半天,拉裘丝诚实回答了。
声音所及范围内的所有冒险者都露出相同表情。
除了拉裘丝之外,所有人都张口结舌。
这是当然。
就连超高阶的精钢级冒险者,普通能对付的难度也才约莫八十左右。
虽然一般认为大约到九十五都还能勉强打赢,但多出将近一倍根本是开玩笑。
不只如此──
她别开目光,不去看呼吸困难的冒险者们。
她没说谎。
但也没说真话。
拉裘丝本身的能力还不到九十,但伊维尔哀少说也超过一百五十。
所以她才会那样估算虫族女仆与亚达巴沃的实力。
而这正是伊维尔哀没参加这个
战线的理由。
她为了急速恢复魔力,正在进行特殊的休息。
一恢复后,她就会与飞飞一同前往亚达巴沃所在地,进行支援,让飞飞能与亚达巴沃一对一决战。
按照预定计划,由她来对付应该会出现的虫族女仆。
拉裘丝漫不经心地思考时,她以肌肤感觉到周围的气氛越变越糟。
斗志跌到谷底,甚至还听见有人说是不是该舍弃王都逃跑比较好。
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
谁都会这样想吧。
就连拉裘丝听到伊维尔哀的描述时,都产生了相同的心情。
众人发出赞叹声,低落的士气获得恢复。
时机正好。
从道路前方传来响遍四周的野兽吼叫,还有跑来的脚步声。
一群野兽沿着道路冲来。
看起来像是大型犬,但两眼布满地狱的邪恶色彩,嘴巴喷出的不是口水,而是烈焰。
地狱蜡犬。
而且数量多达十五只。
挡在它们前方的拉裘丝以双手握紧魔剑齐利尼拉姆。
向水神献上祈祷,拉裘丝一刀砍死了扑来的地狱猎犬。
她巧妙地移动兼具盾牌功用的浮游剑群,化解了从旁边扑来的地狱猎大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