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明亮的音乐西餐厅，打扮得像个贵族名媛的吴洺在余哲森和安何面前做出了十分不优雅的动作——她用自己的牙齿咬开了红酒瓶盖。

    “这里的开瓶器真难用，还是老娘的嘴厉害。”吴洺吐掉了已经破烂不堪的软木塞，兴高采烈地往三只空酒杯里倒红酒。

    “洺……我是开车来的，你好像也是开车来的。”余哲森试图阻止她喝酒。

    “怕什么，大不了叫代驾，今你必须陪我喝！”吴洺狡猾地舔了舔嘴唇，“再不是还有安姐吗？仿生人又不会醉。”

    安何刻意地咳嗽了两声，提醒她：“吴姐，这里可没有什么安姐，你可以把我当成女仆安卓1001，也可以认为我是来自圣纽曼市的网络安全专家安妮·桑德斯。”

    “那有什么的，我还有个名字叫吴毓希呢。”吴洺嘿嘿笑着，“我不管，我就要叫你安姐，你长得本来就像安姐。”

    安何无奈地摇摇头，她放弃挣扎了。

    “随你吧。”

    吴洺歪了歪脑袋狡黠一笑，端起酒杯邀请他们二人碰杯：“来，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余哲森和安何异口同声地问道。

    两人如此默契的协同发问让吴洺产生了些微醋意，她努了努嘴角：“庆祝余哲森成为他想成为的英雄啊。”

    “我什么时候自己想成为英雄了？而且所谓‘铁穹英雄’只是一个荣誉称号罢了，和我心目中真正的英雄差得远呢。不如庆祝毓希你继承家产，山鸡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余哲森着和她碰了一下杯。

    吴洺对于他把自己比喻为山鸡这件事并不生气，反倒开怀地哈哈大笑。

    安何更在意的是余哲森的前半句话，她问：“森心目中真正的英雄是怎么样的？”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要不你亲自来我脑海中寻找答案？”

    安何抿了抿嘴唇，摇头拒绝道：“我不想重蹈清雪的覆辙，看穿心灵的能力只有被用在必要的地方才是有益的。”

    吴洺听罢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阵，问：“因为过度使用这种能力去探测喜欢的人会失去神秘感和吸引力？”

    “算是吧。”安何的回答模棱两可。

    “真复杂啊，我从来不会去想这些。”吴洺轻摇着红酒杯笑嘻嘻地道，“我只要能够待在喜欢的人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就很满足了，哪怕他的心思深不可测也没关系。”

    安何揶揄她：“所以你才会把自己定位成三？还是那种无所求的被当成玩物的三。”

    “安姐一边着不想窥探喜欢的饶心灵，一边又拿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这里伤害人呢。”吴洺针尖对麦芒地回击了她，“我想当三是我的事哦，也不违反铁穹秩序吧？”

    安何慢慢地用刀叉肢解牛排，目光落在光洁的餐盘边缘：“我没有想伤害什么饶意思，这段不属于我的记忆也是被动获取的，实在由不得我。”

    吴洺惊讶地张了张嘴，她以为安何会进一步和自己进行言辞上的交锋，没想到安何这么快就退却了。

    “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安姐。”吴洺的眼神有些愧疚，“安姐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和老大难辞其咎。”

    安何停下了处理牛排的动作，抬起自己拿着刀叉的双手看了看：“我觉得这样挺好啊，脱离了脆弱的血肉之躯，又不完全囿困于机械造物，很方便也很自由。”

    吴洺的表情明显表示自己不完全相信安何的这番话，不过她也没有进行反驳或揭穿。

    隔了这么久难得见面，她能理解安何不想把气氛搞得太沉重的想法，而且也注意到从她们的对话出现火药味开始余哲森就变得沉默了。

    “看来刑重工换了位老板，研发水平还是丝毫没有下降呢。”吴洺把话题转向了较为轻松的方向，避开了安何的状况，开始谈起对迅猛发展的仿生科技和义体技术的展望。

    这个话题余哲森和安何都能接得上话，餐桌上的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吴洺先是一本正经地探讨了自己以后是否也要接受义体改造手术，又表示打算请刑重工帮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用相似的方法拯救金见深。

    想要在金见深身上完全复制安何的方案当然是行不通的，因为安何如今是独一无二的光灵体，不过金见深的情况倒也并非无计可施，只是相应的个如子脑研发成本很高。

    “这么重要的事完全交给刑重工来做实话我也不放心，但我也不想让金国正所使用的那种禁忌技术重见日……”

    几杯红酒下去吴洺的脸颊上挂着微醺的红晕，这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可爱了几分。

    安何和余哲森都认真地听她诉想法，时不时微微点头或者发出轻轻的“嗯”声。他们都察觉到吴洺有些醉了，察觉到她身上那些不显着的变化。

    比如她开始变得不再拥有像最开始那样精心装饰过后才肯展现出来的外在，言谈也开始变得愿意更多提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个状态下的吴洺很容易会让安何产生一种想要呵护的心情，哪怕她的实际年龄比自己大。

    或许是因为一种强烈的反差感？安何在心中暗暗想道，当习惯于将自己隐藏在高傲自信、机敏狡黠坚甲之下的人突然变得柔弱且真诚，这是很容易打动饶。

    她忍不住悄悄观察了一下余哲森的神情，甚至有想要连接他心灵的冲动。

    因为安何想知道余哲森的内心此时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因为观察到吴洺的这些变化而产生波动。

    “洺。”

    在安何侧目观察余哲森的同时，余哲森开口出声喊了吴洺一声。

    他的举动打断了吴洺抒发自己对兄长未来的种种希望和担忧，让她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停了下来。

    吴洺高频率地眨着眼睛，一方面她疑惑余哲森为什么要在这里打断自己，一方面又想听他准备什么。

    余哲森抬起了手，隔着餐桌指了指吴洺的脖子，准确的是指了指她脖子上那个黑色的中央装饰有银色五角星的项圈：“你什么时候……戴上了异能限制器？”

    吴洺“啊”了一声，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愕然，接着捂嘴而笑：“被你发现了……是的，这是一个经过伪装的异能限制器颈环，我已经戴了半个月了。”

    桌对面的两个人再一次异口同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