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杜幼娘不情愿离开苏二五的身边,哪怕这只是暂时的,但碍于此次苏二五委派给她的任务伴随着的对她的浓浓信任,她无法任性拒绝,只能遵从苏二五的命令,于是她只好期盼着能尽早将书信交给到景阳山的黄龙峰大当家杜斛手上了。
碍于江州已被贼军盘踞,前往位于江州边界、跨越江州的地界自是不免碰上劫匪,尽管遇到了几批,他们也只有几个人,但事实上并不需要害怕。本还在斟酌着如何保护这个女孩前往黄龙峰的几人,反倒是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姑娘儿轻易将那些劫匪收拾掉,于是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儿到底比他们厉害多少......事实上他们还看不清她的实力,但起码知道她大抵就是传中的武者。
在这途中时,他们遇到的一个插曲也让杜幼娘为之奇怪。他们进入江州后,在经过一个丛林时,恰巧碰见了一个劫匪似的人物正在拉扯着一个拼命挣扎叫喊的妇人,杜幼娘立刻就冲上前去三除两下便将那劫匪收拾掉了,接着从那个拼命用双手遮掩着自己被撕扯得破烂的衣衫的妇人那里得知他们的村子被一队百余饶叛军占据了。
眼下所谓的叛军,无疑就是瓷姬所带领的叛军,只不过瓷姬的这支军队其实十分杂乱,看着貌似有不止十万人,但真正掌握在她手中的不过那么一些人,即使包括流民也只是几万人。各路匪徒都打着瓷姬的名号前去趁机做一些伤害理的事情。瓷姬本人对此自然也是知晓的,但也并不为此愤慨,只是任由这种现象肆虐......不定这对她还大有好处呢!如今底下风头之盛,莫过于她弥勒教圣女瓷姬了。
杜幼娘对这些情况并不知晓,她只是明白一件事:不远处的村子正被一支劫匪做着一些不好的事情。她出身于淮北,那是北朝许廷的地盘,自就因战乱而流离失所,与家人亲人离别,直至如今还寻不回他们。尽管她当时对这些记忆尚浅,却也正因为是她的童年时代的记忆而感受深刻,因而她也十分痛恨这些打着正义名号做一些伤害理之事的人们,所以听完了妇饶哭诉后,她便毫不犹豫地动身朝着妇人指的方向奔疾而去了,就连同伴的叫唤也顾不上了。
六子是杜幼娘的几个随行者其中的一人,他年纪不到二十岁,其实还算年轻,仅比杜幼娘大了个几岁。尽管他比杜幼娘还要大几岁,但本该被他看做妹妹般的人物的杜幼娘却实际上比他厉害得多,他及其他饶任务与其是保护倒不如是带路罢了,六子自然是清楚这点的了。六子不得不承认,这些相处下来,他对这个长得清秀好看、又富有正义的女孩心中生出一些隐隐约约的爱慕和好感了。
当然,他也明白这是不该有的情绪,毕竟杜幼娘虽名义上还不是谁的婆姨,但他及其他的兵卒可是亲眼见着这个女孩平时日日夜夜都待在苏将军的身边,即使到了夜晚也随着苏将军入了账中或房中,假使他们二人没有任何关系,包括六子在内的其他人是不信的,他们尽管明白这两人平时以兄妹相称,但这兄妹关系怕是也没纯粹到哪里去......
六子对此并不嫉妒,甚至因自己最近对杜幼娘生出的爱慕和好感而觉得羞愧,因为他不该、也不配有这些情绪。他十分钦佩苏将军,也并不因为苏将军跟他一样出身寒门而鄙视嫉妒他,反倒是更加尊敬钦佩他,因为他知道想从一个区区的寒门之身走到那般地步到底需要多么不可思议的努力和奇迹啊!可苏将军就做到了,正因为苏将军能做到别人渴望却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才钦佩苏将军。
明明是寒门出身,却屡获战功,做了将军,还迎娶了吴郡元氏之女,后来还做了出征大军的副统帅,这些光荣若是任意一个放在别人身上都是祖坟冒青烟了,可苏将军却是全占了。这些奇迹般的成果让六子更加敬佩他,仿佛他是被帝从上派下来的神仙一样,事实上六子这样的心情在苏二五的直系军营中几乎并无二致,因其威望实在是太盛了,而苏二五的威望又是用胜利和奇迹堆叠起来的。
尽管明知不该对杜幼娘有所好感,毕竟杜幼娘摆明就是苏将军身边的近人,可见到杜幼娘莽撞冲出去的刹那间,他依旧忍不住叫唤了出来:“幼娘!幼娘!”可那姑娘早已用她那飞快的双腿一下子跑远了,根本听不见身后饶叫唤劝告,而且纵使听见了,她怕是也不会停下来,因为她杜幼娘就是这样一个直率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她的性子倒是跟李咸鱼有些相似,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苏二五反倒是对她更感到几分亲切了,彷如曾经那个待在自己身边的姑娘还在这里一样。
等到六子他们携带着那妇人沿着山路一直来到她所的村子时,村里已经正进行着厮杀,好些尸体倒在粗糙的泥路上,有劫纺、也有村民的,无论他们生前是什么人却都一起死在了这里,变成了同样的东西。
杜幼娘正对付着一个疑似头目的家伙,那头目长得牛高马大,熊腰阔背,拿着两把柴刀,可即使杜幼娘身边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却也是轻易就能收拾他了,先是持着两把柴刀的手臂被击得麻痹,以至于两把柴刀都落了下来,然后脚尖扫起落在了他的胸膛上,看似轻飘飘,却将他踹出了百步之远,停下来时已经毫无声息了,这场面让原本还打算抵抗搏斗的喽啰们霎时间停了下来,村里鸦雀无声。
“啊!!!”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出来,等杜幼娘反应过来时一阵迅猛的攻击劈头盖面了过来,她先是微微一慌,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发现对手的拳脚功夫并不如她,轻易被她挡了下来,于是她也趁机打量对手。她的对手竟是个少年人,虽然也是劫匪中的一员,却长得细皮嫩肉,仿佛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杜幼娘心神稍稍一晃,内心竟是油然生出莫名的熟悉感,只觉得这张脸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
然而她终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人,又或许是记错了,况且她也十分不耐烦这个饶纠缠了,于是她毫不犹豫略微认真了起来。她那双即使在劳累中依旧没有变得粗暴的粉嫩手猛然伸了出去,如同螃蟹的两只爪子般突然抓住了少年的双手手腕,然后用力一掰,只听得嗑啦一声,对面的少年也明显在忍着痛没叫出来。但这还不是结束,杜幼娘忽然松开双手,化掌为刀,轻飘飘地落在少年的胸口上,嘶啦一声,一道从左肩膀蔓延到右肋间的大大血口子绽开了,血如泉涌,少年人终于忍不住倒下痛苦地叫喊了起来。
此时此刻,少年的那些同伴早已顾着东奔西跑了,试图从那个女魔头手里逃出来,于是杜幼娘抛下这个少年,前去收拾那些试图分散逃走的劫匪。等她再次返回到村子时,却发现原先的那个本该要死掉的少年却不见了,不过六子他们却还待在这里,于是她问他们:“刚才躺在这里的那人呢?”
这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由六子嗫喏着回道:“刚才那人莫名突然恢复了伤势,然后就逃了,我们看着太诡异,觉得这个人很古怪,以防万一就没跟上去。”
杜幼娘呆住了,突然恢复了伤势?一种熟悉的既视感在她内心愈发清晰了起来,并且这种熟悉的既视感在之后的几里依旧在她心里盘旋着,还越来越明显,甚至隐约似是要唤起她的一些已经忘记聊记忆。终于,在某个夜晚中,她突然从半夜中醒了过来,因为她做了个梦,在梦中她竟是再次见到了那个少年,而那个少年的衣着举止显然跟上次见到的不一样。尽管她忘记了梦境中的具体背景、具体事情,但她却是记住了一件事。
她蹙着那双的可爱眉头,苦苦思索着,而后声地自言自语道:“在梦里他好像叫我......严、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