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是刘一川教授！”
    陈岩生有点迟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干瘪老人，在答辩室的匆匆一瞥，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个原本是通过图书馆无数着作的扉页认识的名字，现在终于能够清晰地和一个活生生的形象联系到一起了。
    “是的，我是刘一川”，刘教授温和地说道。
    “教授，我不是末日综合症患者！我没有吃过人！”陈岩生的手伸了过去，像是想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我是说，我和校长都知道……轻点，你能不能松开一点，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你这样摇”，刘一川显然没有想到陈岩生如此热情。
    “对不起，我……”陈岩生赶紧将刘一川放开。
    “没事儿，我理解的，换做谁经历这么一遭，都不会平静”，刘一川揉了揉被捏得有些疼的肩膀，然后在虚空处点了两下，于是，两把椅子就眼睁睁地从地面生长了出来。
    “我们坐下说，你可能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刘一川拍了拍陈岩生的肩膀。
    陈岩生看了一眼椅子，这椅子与地面的连接处严丝合缝，和地面浑然一体。
    但现在并不是好奇的时候，见刘一川坐下了，他也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和老黄都觉得你是一棵好苗子，所以我们肯定不会让调查局把你带走”，刘一川教授解释道。
    “所以，你们相信我不是末日综合症患者？”
    “哪有什么末日综合症，我们学院确实有末日综合症治疗的项目，但其实，那就是敬智铭拿科研经费的一个借口……”
    刘一川正准备继续说下去，注意到陈岩生的表情，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咳咳，嗯嗯，算了，不说这个了，毕竟没有这个借口，老黄还没有什么办法把你留在天方学院”。
    “所以，我现在还在天方学院？”陈岩生看了看四周。
    刘一川看出了陈岩生的疑惑，给他解释道：“这房间可不得了，全世界仅此一间，所有设施全由纳米机器人组成，被老黄借来冒充末日综合症的治疗室，不然我们就算糊弄得了周鹏飞，也糊弄不了那位柯局长。”
    “所以，敬教授刚才说的，要我配合什么治疗……”
    “那也是说给别人听的，周鹏飞，你知道的。”
    说着，刘一川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陈岩生，里面躺着一份文件，陈岩生大致瞟了一眼。
    这像是一份说明，篇幅有点长，陈岩生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
    大意是说学院关于末日综合症的研究，进入临床试验阶段，而他陈岩生作为患者，是临床试验的最佳人选，所以他才能以“小白鼠”的身份继续留在天方学院。
    以往过目不忘的脑子，这次居然没有记住多少细节，陈岩生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说明的最后，有着天方市调查局的印鉴，以及天方学院校长黄处臻的签章。
    刘一川看到陈岩生读完了整个说明，继续说道：“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你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了”。
    “这个很长时间是多久？”陈岩生抬头问道。
    刘一川也想给陈岩生说一个准确时间，但是他略一思索，最后只能默默地用手拍了拍陈岩生的肩膀。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个治疗方案，上报的疗程是半年。”
    “没关系，至少我还活着”，陈岩生知道刘教授是想安慰自己。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当然，虽然你人不能出去，但是并不妨碍别人进来探望你”，刘一川接着说道。
    “刚才你看的说明上，也做了规定，比如说你的直系亲属，配偶还有比较要好的朋友都可以进来探望你。”
    “当然这个时间，仅限于每月15日这一天，这个也是我们从调查局那边争取来的，毕竟科学的来讲，末日综合症也属于心理疾病，有正常的人际交往有利于治疗……”
    陈岩生回给刘一川一个苦笑：“我哪里还有什么直系亲属？至于配偶……这是强派生能奢求的东西吗？”
    “情侣关系也是算的”，刘一川补了一刀，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点。
    “情侣？”陈岩生的脸更苦了，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了答辩室里那抹橙色。
    “没有吗？那也没有关系，我也没有，这不影响我们这些搞研究的。”刘一川一脸无所谓地继续问道：“那朋友呢？那个周鹏飞说你的人际关系很好，朋友总应该有那么几个吧？”
    “朋友倒是还有一些，但是出了这个事儿，我估计他们躲我都来不及了吧。”
    “没关系，等会儿你给我一个名单，我帮你挨个去问问。”
    “谢谢教授，这是不是太麻烦了一点。”
    “不麻烦，毕竟你现在是我的学生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听到这句话，陈岩生惊讶地抬起了头。
    他知道这个“学生”，和在课堂上课的“学生”，是完全不同的含义。
    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刘一川微微一笑：“怎么，你不愿意？”
    “不，我当然愿意。”陈岩生说完，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刘一川教授郑重地鞠了一躬，算是行拜师礼了。
    刘一川是什么人？他是天方市的头号科学家、周奇正博士的高足、天方学院的特级教授。
    虽然在他的老师周奇正的盛名之下，刘一川并不算那么出名。
    别人也许不知道刘一川，但是把天方学院的书籍读了一个遍的陈岩生，不可能不知道这位的分量。
    刘一川满意地笑着，然后让陈岩生坐了回去。
    “好了，从现在起，你要积极地调整生活以及学习的状态，而我和校长认为，调整你生活及学习最佳的方法，就是让你协助我”。
    “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做你的助手？可我……”陈岩生问道，说着他再次看了看困住自己的这个牢笼。
    “放心，这个房间不会真正困住你的，就算困得住你的人，也困不住你的心”。
    刘一川顿了顿，然后开口继续说道：“另外，虽然你经历刚刚经历过这些事情，我现在说这个不大合适……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你进行一次测验”。
    陈岩生抬头仔细地看了看刘一川教授的表情。
    嗯！对方是知道这个时候提考试是不大合适的。
    但是，谁叫他是刘一川呢？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学习、实验、搞科研更重要？
    陈岩生除了点头，别无选择。
    “当然，这次的考试，我希望你拿出你最真实的水平”，说着，刘一川教授将一个平板递给了陈岩生，上面收录着这次考试的题目。
    陈岩生只看了开头的几道题：很难，比历次考试的题目都难。
    “所以，你看你什么时候能做完给我？”而一旁的刘一川很认真很迫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