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川敲开了校长的办公室，急匆匆地走了进去，他手上拿着的软屏像面小旗帜一样挥舞着。
“老黄，这个学生还真是很不错，你看看这个成绩单，这次用的是当初老师给我的那套试卷……我感觉我们这次捡到宝贝了！”
黄初臻扶着额头，这个刘一川！
一般情况下，叫自己校长。
再亲热点，也就是黄校长。
叫自己老黄……
显然是兴奋得有点过头了。
黄初臻皱了皱眉头，但并不是因为称呼问题。
而是刘一川话语中的一个词语，引起了他的注意。
宝贝？
宝贝是这么容易捡到的？
黄初臻接过刘一川的平板，大致扫了一眼。
却并没有刘一川那般的兴奋，而是向后靠到了椅背上，抬头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他知道这几个鲜红的分数代表着在纳米屋里的那个学生的真实水平。
就这套试卷的难度来说，绝对是竞赛级的。
可不是学院平日里考试的那种检验学习效果的试卷可以比拟的。
而陈岩生取得的成绩，虽然不是满分，已经足够惊艳。
“怎么了？难道陈岩生有问题？”看到校长的神态，刘一川顿时神情凝重地问道。
“不，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他跟任何城市的当局，都没有任何联系。”
黄初臻目光聚焦在天花板的某处，也许是聚焦得过于用力，以至于眉头皱到了一处，纠结成球。
“我就说嘛，那种官僚作风的地方，怎么可能培养出这样的人”，刘一川顿时放轻松了不少，“更何况，等到他登录的时候，我们还有一次心灵测试的机会，老黄啊，你就把你的心放进肚子里好了。”
“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黄初臻说道。
“问题是，你这到底在担心什么呢？”刘一川忍不住了。
“因为太巧了！”
黄初臻差一点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这一切都太巧了，你正在因为王宇飞的失踪而焦头烂额……”
然后黄初臻双手手指交叉，校长将目光从天花板上收了回来，平视着教授的双眼，眉头依然没有丝毫舒展开来的迹象：“然后，他们就把陈岩生这样的一个学生送到我们的面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黄校长的话确实没有错。
如果没有周鹏飞，他们也想不到在学院里面就有这么合适的一个人选。
但刘一川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接受黄初臻的怀疑：“可是，他在现场的那种做法，明显是想要致陈岩生于死地啊”。
“表面上看，是这样，但是……他不是没有做到吗？”
黄初臻此时眼神深邃得如见不到底的深渊，刘一川抿了抿嘴唇，顿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之所以周鹏飞没有做到，是因为他们两人出面了。
一个天方学院的校长，一个全球知名的科学家，这两个人的分量足够了。
但是，万一这一切都在周鹏飞的算计之中呢？
“刘教授，还有一个疑点”，黄初臻知道刘一川心里面并不死心。
“为什么周鹏飞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要将陈岩生置于死地？”
校长的反问，让刘一川顿时愣在了当场。
是啊，调查员最大的依仗可以说就是自己那深深隐藏的身份。
暴露身份，在有些情况下，几乎等同于死亡。
如果暴露身份能换掉一名身在高位的人，这还好理解。
可陈岩生，显然没有这么大的价值。
“要知道，在这个学院里，值得调查员关注的人有很多……”校长说完这句话，和教授对视了一眼，具体是哪些人，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比较而言，一个小小的学生，无论从地位还是危险性，都远远不值得一个调查员暴露身份，他完全可以耐心地等待机会，比如等特派员离开之后，他有大量的机会和方法清除掉陈岩生。
如果只是单纯的怀疑陈岩生是末日教徒，周鹏飞或者说他背后的调查局，有成千上万种方式可以把这个人除掉，甚至不留任何痕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份暴露了，目的还没有达到。
所以，这让黄初臻不得不绞尽脑汁：万一，他们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呢？
“但是，我的研究不能拖下去了”，刘一川正色道。
黄初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他们的命门所在。
“你知道的，王宇飞失踪之后，我这边很多事情都得亲力亲为，更何况我这边还压着一个多米诺的项目要跟着……现在的确是分身乏术”，刘一川一边诉苦，一边仔细地观察着校长的神情。
见到校长陷入了思考，教授不失时机地说道：“现在的情况，我只有在完成多米诺计划之后，才有时间与精力继续那个项目……”
听到教授的话，校长皱着的眉头更紧了，他知道教授说的是实话。
“你确信那个陈岩生真的能帮大忙？”
“不确定，但是我感觉，他说不定比王宇飞上手更快”，刘一川教授认真地说道，眼神坚定而自信。“他各门功课都很优秀，特别是应用物理领域，这孩子我带一段时间，应该很快就能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助理”。
话说到这个份上，黄校长也只能把所有的顾虑都压了下去：“时间可以再往后拖延一些，你可以让陈岩生先接触多米诺，昆仑镜计划先不要让他知晓。”
看到校长松口了，刘一川松了一口气：“也行，我也正好用多米诺计划让他练练手，到时候在昆仑镜计划中，他就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了……嗯，在这之前，还得找点资料给他看看……我把奇点泡的论文放哪儿了呢？”
看着刘一川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出了办公室，黄初臻觉得心里有点苦闷，前面那么多话，可能都白说了，这老小子已经起了爱才之心了。
黄初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至于周鹏飞行为，如果非要解释，倒也不是完全解释不通。
一方面，因为周鹏飞向陈岩生发难的时候，正好遇到有海宁市特派员在学院视察，整个学院正处于高度的戒备之中，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酿成外交事件。
另外一方面，天方学院享誉全球，毕竟先后出了周奇正和刘一川两位大神，即便是调查局行事，也应该有所顾忌。
只不过，黄初臻自己也拿不准，这到底是自我安慰，还是事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