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日,尚书府那边递了书信到宫里。
信中写道袁姝在见了赫连清以后很钦佩他的箭术,赫连清一切都好,只是袁姝觉得自己配不上赫连清,希望他再觅良人诸如此类的话。
赫连崇昌捏着袁尚书的信时在心里哼了一声,觉得昨日真是高兴的太早,后头还指不定这小子的婚事有多曲折。
一想到这里,赫连崇昌就一阵头疼。
赫连清若是一直不肯娶妻,那戚宁宁那边也就没办法嫁到皇子府中去。
这样一来,戚宁宁一直未与赫连清举行成婚仪式的消息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要是戚宁宁一个不高兴,传信给宣帝,宣国势小倒是不足为惧,可天底下的悠悠众口力量大,难以堵上,不利于他们北幽在外的声名。
哪怕他之前曾想过倾覆宣国这个小国,想扩大北幽的版图,但如今两国已然把议和事宜给谈好了,还和了亲,就不能再动手了。
各国之间的来往联系,或是摩擦纷争,都不是什么秘密,基本上都是公开的。
即便没有对外宣扬,但有心人只要想知道,随便一调查也都能门儿清。
在这件棘手的事情上,赫连崇昌的内心隐约开始产生了动摇。
宣帝的公主自然是他手上的掌上明珠,绝不会叫其受到委屈。
本来和亲一事就已经是他心中之痛,为了社稷百姓不得已而做出的牺牲。
若赫连崇昌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更改决议,兔子急了可也是会咬人的。
尽管他再不想让戚宁宁做赫连清的正皇子妃,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去改变。
赫连崇昌安抚了一下袁尚书,又赐给他一些宝物以作安慰便让他告退了。
后面的时日里,赫连崇昌没有干涉,赫连清还是按照他的意思把剩下两位姑娘给见了。
赫连崇昌也是希望赫连清自己能把这件事给解决了,他不想出面。
且看赫连清怎么婉拒掉剩下的两家姑娘,他就不操心了。
——
大皇子府,挽梦亭。
赫连安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然后就开始破口大骂。
“这该死的谢家女,成天管东管西,管天管地,真是个管家婆!”
府上之前那位为他出谋划策过的门客冯新扬左顾右盼了一下,连忙捂住了主子的嘴。
“呜呜嗯……呜呜呜?呜呜呜嗯呜呜呜呜?!”
呜呜嗯……干什么?还不快把你的手拿开?!
冯新扬头疼坏了自己的这位主子,他活的太无所顾忌了,很随心所欲,爱恨分明。
可是自己身为大皇子府的门客就不能像他这样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得拿根绳时刻把赫连安约束着。
以免他哪天干出什么惊天骇俗的事情,还会牵连到自己身上,树倒猢狲散都是好的,关键是树倒得时候若是砸死了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冯新扬没有听赫连安的话把手给收回去,依然牢牢的捂着赫连安的嘴。
赫连安瞪大眼睛看着他,嘴张不开,但他依旧很生气,所以呜呜嗯嗯了半天,甚至脸都憋的有点红。
到了后面,出于本能,赫连安伸手准备去把冯新扬的手从自己的嘴上给拽下去。
但他忘记了自己那受了罚而肿成猪蹄的手,才上过药,手整个都包了绷带,看上去就更像是两个猪蹄了。
“猪蹄”活动不便,却还要强行活动,导致他没把冯新扬的手给弄下来,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让手上的伤雪上加霜。
赫连安嗷呜一声,痛的直叫,腾的一下从亭中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脚步乱糟糟的走着。
冯新扬怔愣不已,眨了两下眼后匆忙把犯上的爪子收了回去,垂着脑袋不敢跟赫连安对视。
事实上,这会儿的赫连安也没那个功夫去盯着冯新扬问责,他的手实在是太疼了。
手一疼就让他想起来那会儿受罚时的情形。
大皇子妃谢芝安在那日赫连安正大光明的出门寻花问柳后就默默在小本本上给他记上了一笔,在他出门时她是一点都没阻拦。
后来赫连安舒舒服服的回到府里时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起来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一改过年期间的颓靡,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换没换人谢芝安最为清楚,赫连安的德行就是这般。
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
他是三天不挨打,就想上房去揭瓦。
谢芝安懒得多操心,反正到头来都有家规治他。
大皇子府上下所有仆侍都会背府上的家规,若有违反家规者,皆要按家规上所写的条例进行责罚。
阖府上下的人,家规各有限制约束,无论是主子还是仆侍,都不在家规的范围外。
这家规正是谢芝安嫁到赫连安府上时亲自撰写下的,大小事务也是她在处理。
最狠的是,这个女人立下的家规连她自己也要遵守,如若她犯了错,也是要请府上管家家法伺候的。
起初赫连安还觉得这事有点儿意思,再加上谢芝安要才情有才情,要容貌有容貌,做事果断,处变不惊,很是吸引赫连安。
可到了后面,赫连安那是相当的后悔自己当初心里的那点心猿意马。
因为谢芝安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千年不化的冰块儿。
谢芝安铁面无私,来到大皇子府以后,将府里上上下下都治理得井井有条,而她当时仅仅只花了半个月,可见其手段携雷霆,夹风暴。
阖府上下被治理的服服帖帖,底下有中饱私囊,偷梁换柱的通通都被谢芝安遣了出去,遣出去之前谢芝安至少都让这些人有钱还钱,没钱杖责,绝对不让这些人好过。
这样的手段一出,即使府上有一些没查出来,或者是也动了歪心思还没实践的人,也能得到震慑,因此而心有戚戚。
那段时间对于赫连安手底下的那些门客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人有了欲望,往往都没有那么容易被满足,尤其是在见到大的利益时,就想着再要的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