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咣咣,霹雳当啷。
桌倒茶杯飞,凳子断腿,鬼喊神叫,鲜血溅飞。
乱套了,全乱了,整座茶室,硝烟滚滚。
满脸鲜血的莫之叹,和鼻青脸肿的刘一郎,二人大打出手,打出青春的激情,打得热血沸腾,他们把茶室给砸了,掀翻了茶桌不说,墙上留下打斗痕迹,弹痕累累,屋子里一片狼藉。
“不要打了,有话好好说。”孙莲心冲莫之叹和刘一郎喊叫着。
“住手!”张海平没有见过这等酣战景况,大声喊着,阻止着发疯的莫之叹和刘一郎,他们都灵魂出窍,方出身体里的恶狼恶鬼,打疯了,打得酣畅淋漓。
最害怕的是孙莲心,她吓得脸色苍白,也想制止这场血腥殴斗,她怕打出人命。
这件事情因她而起,她虽然不是血殴的主谋,但打人没有轻重,没有好手,加之双方都存着大恨,都下死手,一旦打出人命,或者把人打残,失掉同学情义倒在其次,闹不好会吃官司,坐牢,把人活活打死,杀人偿命,说不定会被枪毙!
只有鹿含笑沉着冷静,袖手旁观,她始作俑者,对今天的结果很满意,初步达到了她这个设计师,精心设计的效果。
“别打得太狠了,都是同学……”鹿含笑在一边假意劝架,其实是煽风点火,生怕不会把大天捅下来,她觉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场面越糟乱越好,那样的话,孙莲心和莫之叹散伙的可能性就越大,她就会趁火打劫,浑水摸鱼,让自己的目的更加完美,完美到桃花灿烂。
有了大打出手的殴斗,有了淋漓的鲜血,有了一阵阵难忍巨痛,这些伤及皮肉的东西,还处在表面级别,还不够深刻到触及灵魂。
只有疼痛到触及灵魂,触及到精神层面,最后让事主莫之叹和孙莲心分道扬镳,那才是鹿含笑所要的真实结果。
但鹿含笑也害怕,也惊恐,她怕打出人命,一旦打出人命,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火中取栗闹不好会伤及到自己,跟自己的殴斗行为,出人命过堂的时候,她也不能全身而退,也会染指罪恶。
鹿含笑内心颤栗。
“别打了,别打了。”鹿含笑一边假情假意地拉架,劝阻,一边暗暗祈祷,把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但苍天开眼,千万不要打出人命啊!
拉架最卖力的是孙莲心和张海平,他们怕把事情闹大了,伤害到兄弟之间的感情,就极力拉架,劝架,还被莫之叹和刘一郎谁打了几下,他的脸也挂彩了,被伤及无辜。
春来茶馆的老板心疼自己的东西,又怕莫之叹他们把自己的茶馆被拆了,实在忍不住了,就斗胆进屋,冒着受伤的危险,震怒地冲正在打架的莫之叹和刘一郎喝道:“110警察来了,别打了!”
警察叔叔就是万能药丸。
急吼吼的老板喊出来这一嗓子,还是挺管用,正在打得不可开交的莫之叹和刘一郎,听说警察来了,就都犹犹豫豫罢手,不再血拼,虽然二人都直眉瞪眼,气呼呼地住手了,但都还是愤怒地瞪着对方,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啊!我的茶室……我的茶室……”老板心疼地看着自己被毁掉的茶室,一片狼藉,地面尽是碎茶杯,断腿凳子,墙面也有些花了,心疼万分地说,“你们砸坏了我的东西,要赔偿。”
老板的惨兮兮地样子,都快哭了。
“我赔偿,你滚蛋!”刘一郎没有多想,他很少动怒地爆粗口了,怒目对着老板,从腰包里拿出一个美术学员刚交来的半块砖厚的五千多块钱学费,特么大方地塞给老板说,“这些钱够了吧?”
老板看着厚厚的一沓钱,匆匆忙忙接过来,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够了就滚,别影响我打架。”打架打出激情,打到情绪亢进的刘一郎,不再老老实实,一身土匪戾气,冲老板虎吼狮啸地喊道。
“我滚!我滚……”老板拿着钱,赶紧慌慌张张地退出来。
但这时候的莫之叹,忽然无心打架了,他舒口气,对心里暗自窃笑鹿含笑吩咐说:“你把裸画发给我,我收藏。”说着,顾不上擦拭一脸的污血,掏出自己的手机。
他要作为证据留存,以便以后跟孙莲心秋后算账,他绝不会放过她。男人最忌讳的就是女友劈腿,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
此时此刻,莫之叹的心里对孙莲心充满仇恨。
“好。”鹿含笑拿着刚才从地上捡到的自己的手机,点开视频,把孙莲心毁掉裸体画的视频和截图统统都发给了莫之叹,他接收了一下,对视频进行了收藏。
“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好吗?”张海平想从中斡旋,想息事宁人,想天下太平,他用纸巾抹着脸上干枯的血迹说着,让大家坐下来。
大家就坐下来。
“你孙莲心触碰到了我的底线,那是高压线。”莫之叹嘴歪鼻子斜地对挂彩的孙莲心说,“绝不可以容忍。”
刚刚坐下来,屁股还没有坐稳,莫之叹就气乎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带着邪恶的口吻说。
“你的脑子肯定是被火星撞坏了。”孙莲心怒容满面地说,“她鹿含笑这个人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她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想拆散我们。”
孙莲心点出要害地说,想让大家看出鹿含笑的别有用心。
“别那么说我,我是一个维护正义,一身正能量的好姑娘,只是干了一件该干的事儿。”鹿含笑一脸黑线地找理由说着,“你当记者的,都是寻找真相,寻找真理的人,我解开真相不犯法吧。”
鹿含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维护正义的化身。
“别侮辱了正义和正能量,你不配!”孙莲心狠狠怼着鹿含笑。
“呦,你也挂彩了,不跟你计较,我这里有湿纸巾。”鹿含笑说着,虚情假意地拿出纸巾,要给孙莲心擦拭俏脸上的一坨血迹。
“滚!别碰我!”孙莲心拒绝了鹿含笑的狼心狗肺,“你就想要这种兔死狗烹的结果吧,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孙莲心打掉了鹿含笑手里的纸巾,掏口袋取自己身上的纸巾,她的口袋空空如也,没有纸巾。
“给!”刘一郎不再惧怕莫之叹,也不怕他人眼光,大大方方给孙莲心把纸巾递过去。
孙莲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纸巾接过去,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莫之叹看到刘一郎,给孙莲心递纸巾,有些秀恩爱的样子,让他内心怨恨,但闹到如此地步,他也无可奈何花落去,暗自叹息。
孙莲心擦完脸上的血迹,狠狠扔掉纸巾,站起来刚想决然走人,但想想哪里有些不妥。
孙莲心再次坐下,仰脸看看大家,沉声说:“我不想再过多的解释,只简单地说一下,我跟刘一郎什么也没做,他画那幅画的时候,我不在现场。”
“我不信你说的话,事实放在那里,你还想狡辩吗?”莫之叹这会儿脑子懵掉了,没好气地回怼孙莲心说。
“孙莲心,你刚才冤枉我了,我没有拆散你们的意思……”鹿含笑觉得自己把控了大局,随心所愿,基本心想事成,也不想做个恶人,就瘪嘴说,“你别想歪了好吗?我们都是要好的姐妹,也是好心。”
“不要说了,不用你拆散,我们根本没有未来了,散伙!”莫之叹没有跟孙莲心商量,单方面撕毁爱情协议,陡然打断了鹿含笑的话,跟大家宣布。
孙莲心听了,有点儿懵圈儿。
这就没有经过两人商商量量,就单方面宣布我们的爱情结束了,从此以后,一拍两散了,这也太轻率了吧。
鹿含笑听了,这就是她努力奋斗,想要的美好结果,她鲜花怒放,暗乐到心尖尖发颤,但她没有敢表现出来欣喜若狂,她要矜持一些,要淑女一些,不可以轻狂。
她是一个有文化的好姑娘。
“别这样草率处理问题好吗?”刘一郎也觉得莫之叹有些失去理智了说,“我不管你以后跟孙莲心的爱情能不能进行下去,我得把话说明白。”
“我跟你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我再次对天发誓,我画孙莲心的裸体画的时候,她真的没有在现场,我也不是照着脱掉衣服的本尊画的,而是想象着默默画的,如果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刘一郎举手对天发誓地说。
刘一郎的话音未落。
咔嚓!
窗外一道霹雳劈下来。
啊!
我滴个神。
窗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阴天了,下起了蒙蒙细雨,也被刘一郎说得应验了,苍天恰巧配合刘一郎的话,劈下一道震耳发聩的响雷。
咔嚓的雷声,你特么不能不要配合得这么巧好吗?这会给人误会的。
刘一郎一脸底裤表情。
张海平一脸破袜子的表情。
孙莲心吓得脸色发白。
鹿含笑惊得不要不要的,趁机抱住了莫之叹。
“走开些……”莫之叹丢掉烫手山芋一样,推开投怀送抱的鹿含笑,一脸愕然。
骚天雷声,嫌人间不够热闹是吗?
大家都怔住了,不吵架了,都感到有些意外地看着外面的雨天。
“看看吧,应验了吧。”莫之叹忽然看看窗外的雨天,冷眸笑着说,“连老天爷都对你们的狼狈为奸感到不忿了。”
“对啊,这也是一种报应吧,哈哈哈……”鹿含笑以胜利者的姿态,昂天大笑。
“莫之叹,你无缘无故的打我,你要向我道歉。”孙莲心没有理睬大笑的鹿含笑,对莫之叹冷脸要求说着,默默擦拭眼泪。
“绝不!”还在气头上的莫之叹,眯着眼看着一脸泪痕的孙莲心,“我不会向一个寡廉鲜耻的女人道歉的,你不配。”
莫之叹的声音,冷漠决绝,就像扔出一块生铁,砸中了悲怆的孙莲心。
姑娘的心是嫩豆腐,伤害不得啊小哥。
听了莫之叹绝情千里的话,伤心欲绝的孙莲心,简直就是痛彻心扉。
“我说了,我跟刘一郎很正常,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背着我画了一张我的裸体画。”孙莲心认真地解释说,“我以后会跟你解释得更清楚一些。”
“你说你们什么都没有干,为什么要毁灭证据?”莫之叹看定了孙莲心阴色美眸,有些推理地说,“如果你们坦坦荡荡,就不会为了掩盖事实而急急慌慌地毁灭证据。”
莫之叹死死抓住了孙莲心毁灭证据。
“就是,当时孙莲心毁灭证据的时候,手脚忙乱……”鹿含笑美眸阴测,嘴角还勾起一抹邪笑,添油加醋地说。
“行了吧你。”张海平打断了心怀鬼胎的鹿含笑的话,“已经够乱的了,你就少说几句吧,还嫌不够乱是吧?别有用心。”
张海平本想彻底揭穿鹿含笑,但他怕孙莲心跟莫之叹真的散伙了,鹿含笑成了接盘侠,就真的没有他张海平的什么故事了,他还幻想着跟鹿含笑成家立业呢。
虽然他知道鹿含笑身上有很多缺点,有的缺点,狗都嫌弃,但爱情有时候就是那么盲目,那么跳脱,那么爱屋及乌,有时候连缺点都成了闪光点。
“我不是别有用心。”鹿含笑还想装好人地说,“谁不知道我鹿含笑是一个好心人呢。”说着,她端起自己没有喝完的一杯残茶,喝了一口。
她这杯茶幸免于难,是她在莫之叹和刘一郎打斗的时候,她把茶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别装好人了,你的狐狸尾巴也该露出来了。”孙莲心揭穿鹿含笑的真面目说,“你们想听听她在外面跟我说的什么吗?她说……你鹿含笑先别说话,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再说。”
孙莲心冲要打断她说话的鹿含笑,冷眼如冰地说:“她一直威胁我,说让我悄悄离开莫之叹,把莫之叹还给她,让她上位,她就不会公开刘一郎给我画的所谓的裸画和我们子虚乌有的所谓证据。”
“她为了拆散我和莫之叹,使尽了阴招。”孙莲心继续冷眸森森地说,“今天的一切,都是鹿含笑事先策划好的,设好的局,我们都进了她设下的局。”
“鹿含笑,你真是太阴毒了,你这样的人,不配跟我做同学,从现在开始,我宣布,我跟鹿含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孙莲心宣布以后,鹿含笑有点儿傻了,但她很快就笑着说:“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就老死不相往来,谁怕谁啊。”
鹿含笑对孙莲心的宣布,不以为然,反以为乐。
“别这样,都消消气。”张海平好心劝慰着,但他别有目的,不想把局面搞到不可收拾,坏掉自己的那盘菜。
“是的,都别这样好吗,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到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刘一郎愧疚地检查自己的过错说,“我如果不画那幅画,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我真想把自己的手指头剁了。”
刘一郎说着,看见茶桌底下有一把刀,他弯腰把刀一把抓起来,就要剁掉自己的手指,那是一根儿惹祸的根苗。
“别别……”刘一郎身边的张海平,手疾眼快,一把把刘一郎手里的刀子抢过来,“玩真的?玩真的去俄乌或者中东战场打仗去吧,真邪性。”
张海平说完,咣当一声,把抢过来的刀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孙莲心坐在那里一直在默默流泪,她被莫之叹扇了几个耳光,她特么伤心,想想,又落泪了,她默默站起来,想走了,离开这个伤心地,她临出屋的时候,流着眼泪对莫之叹说:“莫之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在我走以前,我还是希望你莫之叹跟我道歉,我很伤心……。”
孙莲心悲从中来,凄凄惨惨戚戚地说着,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我……”莫之叹看着孙莲心的眼泪,迟疑了一下,但他还是绝情地说,“我不会向你道歉的,我是一个不向邪恶低头的正人君子。”
“好好,我的正人君子,你别后悔,我走了。”孙莲心说着,再次落泪,伤心欲绝而去,她离去的身影匆匆……
“别走!”刘一郎伸出手,想拉住孙莲心,但他没有拉孙莲心,怕莫之叹有什么想法。
张海平直眉瞪眼地看着孙莲心离去,顿时傻掉了,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刘一郎更是傻在当场,他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觉得孙莲心跟莫之叹散了,自己又有机会了,但他觉得事情闹到这种不堪的地步,孙莲心肯定不会原谅自己,会更加忌恨自己。
鹿含笑倒是心里滋润,她美滋滋,但那张俏丽的脸蛋上,不显山,不漏水,不敢露出喜兴之色,但她暗戳戳地想,我终于成功了,接下来就是我当接盘侠的时候了,但怎么完美的接盘,这是一个需要好好考虑的科学问题,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科学问题,还要让自己继续胜券在握。
在看着孙莲心离开的那一刻,莫之叹心里陡然一惊,他想,我跟孙莲心的爱情结束了,不可挽回了,他太了解孙莲心,就是用八匹马拉她,她也不会回头了。
轰隆隆!
心里闹地震的莫之叹,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塌掉了一大块儿,亏亏缺缺,空空荡荡的胸廓,感觉特么虚空,空旷到一片苍茫,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