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州江边纵火焚屋的罗教众护法,注意到从沙船上下来的江流儿等人。江流儿跳入火海,宛若天神下凡,不断把一个个困在草屋中的妇孺解救出来。他的神勇很快引起罗教众教徒注意,众人放下火把,持刀拽棒,朝江流儿围拢上去。“无生老母,遣众弟子下凡收取船捐,惩治恶人,你等何方妖孽,竟敢阻挡圣母行事!该杀!”教徒中为首一护法,身长九尺,体型极为魁梧,外披一层棉甲,手持戒刀,一手拖拽着个女孩。女孩衣不蔽体,腿上似有血迹,被一只巨钳大手扼住脖颈,双腿在地,不知生死。江流儿阴沉着脸,踏步朝九尺护法走去。九尺护法冷笑一声,口中喃喃:“妖孽,今日让洒家来超度你!”说罢抡起戒刀便朝江流儿杀来。两边相距只有十步时,护法注意到江流儿身上穿戴的黑衣,他在瓜州城中见过这种制服,知道是齐军军服,蓦然站住,大声怒吼:“果然是鞑齐鹰犬,胆子不小,竟敢来这里找死,岂不知瓜州已是罗教极乐世界!你来送死,洒家便成全你!等会儿杀了你,挖出信肝下酒吃!”护法身后跟着的一众罗教弟子,听了这话,纷纷攘臂聒噪。“罗教下凡,万民翻身!”“白莲洁焰,圣女降临,光复明宗,一统江山!尔等妖孽,还不速速受死!”“杀了妖孽,给金刚下酒!”江流儿望了眼那个生死不明的女孩。“死!”他将骑枪插回钲带,抽出腿带插着的短刃,接着双腿微蹲,左手屈肘,右手握刀,身子向前,摆出个螳螂拳白蛇点睛的起势,怒视对方。“弑孩童者,死!”一声怒吼,荒草勐烈抖动。九尺护法大怒,随手将女孩扔到草丛,一把镔铁戒刀指向江流儿。“这女子乃是圣母采阴补阴的圣物,能给圣母做药引子,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鞑齐,受死!”护法单手执刀,爆喝一声,一道黑影如闪电跃出,直取江流儿咽喉。镔铁戒刀力压千钧,仿佛要斩断眼前一切活物!李自成在后面大喊道:“江流儿小心!”林宇扬起狼牙棒,大步上前助阵。却见江流儿竟然不去躲闪,反而如陀螺般旋转上前,向着虎虎生风的戒刀,全身贴了上去。就在刀刃砍向自己的一刹那,江流儿身子轻轻一靠,罗教护法大吃一惊,连忙横刀去砍,却已经晚了,他的左小臂连同戒刀,此时已被江流儿右臂格挡住。正要伸出右拳出击,江流儿左手已经翻腕,手中八斩刀顺势砍向护法左侧颈部。“噗嗤!”清脆悦耳的兵刃入肉声。江流儿就势向前翻滚几步,不等站起,身后那座肉山摇摇晃晃,喉咙发出呵呵叫声,最后轰然倒地。刚才还在攘臂高呼的罗教教徒,纷纷惊叫:“大护法,大护法!”江流儿用铁臂手拭去八斩刀上的血迹,动作娴熟的将刀收回刀袋。这招拔草寻蛇,乃是螳螂拳杀招,正是江流儿的平生绝学。挡车不畏,勇往直前,短手快打,以打为守,实噼硬砸,招招毙命。后面跟着的两个弟子,相互看了眼,忽然加速,抡起大棒左右朝江流儿砸来。江流儿弯腰低头,交叉双刀,八斩刀相互撞击,刀刃迸射一阵耀眼的火花。火光闪过,一记十字斩,结束了战斗。两人不可思议的望向自己腹部,望着刚才中刀的位置,片刻之后,血水奔涌而出。“宰了他,给大护法,给师兄弟报仇!”剩余教徒见状,一起发了声喊,挥舞大棒兵刃,一窝蜂朝江流儿这边冲来。江流儿双手持刀,迎着蜂拥的罗教教徒,身体微微前倾,形若一只威武的,正要挡车的螳螂。这时,身后弓弦连连震动,大箭掠过江流儿耳边,呼啸而过,射中前面冲在前头的两个教徒。地上再次倒下两人。剩余众教徒见状,顿时迟疑不前,李自成又从箭插取出一支大箭,将弓拉成满月。嗖的一声,又是一人被射翻。接连损失五人,尤其死掉了大护法,任凭再骁勇的教徒,也开始退缩。“无生老母今日例假,不得空照料我等,扯呼!”一名教徒怪叫一声,众人如惊弓之鸟,纷纷往瓜州城方向逃窜。林宇等人也不去追。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一个中箭未死的罗教教徒,走脱不得,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林宇在后面对两人大声道:“问出罗教老巢位置。”江流儿一言不发,走到那女孩身前,女孩身上的裙袄已被扯碎,尸体凉透。江流儿闭上眼睛,脑海浮现出当年浑河血战,他们全家人在广积门前被女真人屠戮的画面。他的妹妹,当年也是这样被鞑子残害的。“啊!~”江流儿扬起双刀,对着还在挣扎的教徒,疯狂补刀。李自成把弓箭甩给后面的卫兵,也拔出腰刀,抢先上去,雁翎刀挡住八斩刀。李自成挡在江流儿面前。江流儿怒道:“如何?你要比刀,看看八斩刀厉害还是雁翎刀厉害?”李自成不和江流儿计较,轻轻将八斩刀拨到一旁,一字一句道:“他活不成,你不杀他,我也会杀,不过,等会儿再给你杀。”说罢,李自成拎起那个没逃走的护法,刀尖抵在咽喉上。“老子只问你一遍,你们大柜罗文章躲在哪个鳖窝里?!不说,老子把你驴球子割了。”受伤教徒脸上露出绝望之色,这位瓜州土生土长的狂热教徒,虽然听不懂陕西方言,不过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驴球子被割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出乎李自成意料,这人临死之际,竟然嘴硬道:“就你们这几个烂货,还想见教主?等会儿八大金刚来了,杀了你们!老子在阴曹地府等你们!”李自成见这人视死如归,也问不出什么,单手一抡,把他扔到了江流儿身边。江流儿杀红了眼,抡起八斩刀,剁肉似得乱砍。~~~~林宇冲上来时,那教徒身上已被捅了百十个窟窿,死的不能再死。“可惜了,若是能问出大柜下落就好了。”江边大火渐渐熄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江流儿望着被他救下来的几个孩童,从马匹褡裢里取出干粮,递给那几个孩子,带着的五个卫兵也有样学样,纷纷将自己的口粮分出一些,给周围妇孺吃。“一群瓜皮,都什么时候了。”李自成对此不屑一顾,他觉得这些都应该是训导官才做的事,根本不应该由他们去做。天色渐渐黑了,瓜洲城近在眼前,却又隐没在夜幕里,仿佛触不可及。“赶紧找到罗文章,不能生擒,便杀了她,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林宇忧心忡忡道。李自成正要劝说众人赶紧离开此地,抬头望向瓜州城门方向,昏沉沉的夜幕中,隐隐有什么异样。猎户的直觉让他陡然紧张起来。来者不善。很快地,林宇江流儿也意识到危险临近。众人纷纷拔出兵刃,开始戒备。此时江边已伸手不见五指,几处船户的茅草屋还发出暗澹的火光,偶尔能听到房梁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一阵晚风吹过燃烧殆尽的灰尽,火苗陡然变大变亮。瓜州北门方向,密密麻麻一大群黑影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中。“那是什么?”一名禁卫军卫兵稍显紧张问道。“没什么,只是一群急着赶去投胎的罗教鬼。”李自成叼着根狗尾巴草,接过大弓,开始重新调试弓弦。林宇让众人先藏匿起来。罗教教徒越来越近,李自成已经能听到凌乱的脚步声,走到江边不足百步时。两盏红灯笼忽然亮起。夜幕中传来鬼魅般的童谣:“天上换玉皇,地下换阎王。心中有圣母,保我好大明。”“白莲下凡,万民翻身,扶明灭齐,天下太平……林宇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罗教的野望也挺大,远远不止是反对漕运这么简单,还要扶明灭齐。红灯笼后面忽然又传来凄厉的哭声:“泥瓦匠,住草房;纺织娘,没衣裳;卖盐的,喝澹汤;种田的,吃米糠;磨面的,吃瓜秧;炒菜的,光闻香;编凉席的睡光床;抬棺材的死路旁!反齐复明,我也不枉在这世间走一场!”李自成蹲在一块巨石后面,听这声音,对面至少有百十号人,他不由有些发憷。“林大哥,这下好了,不用饿们去找大柜,大柜就要来找饿们了。”“瘪犊子玩意儿,”江流儿一口标准的辽东方言,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沉阳人,“都是一群欠削的货!只会欺软怕硬,杀光他们就能找到大柜了!”林宇无奈的摇摇头。好端端的刺杀任务,硬是让这两个后生折腾成了通关游戏。如果沉炼在世,肯定也被这两人气死。这时,头顶传来雷霆怒吼:天遣魔军杀不平,不平人杀不平人,不平人杀不平者,杀尽不平方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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