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金刚见江边遍地狼藉,皆是罗教教徒尸体,惊诧不已,为首一身形肥硕金刚怒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超度半生,不想还有这等妖孽,今日不除,日后必为祸人间!”众教徒叫嚷:“何方蟊贼,竟敢与圣教为敌,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纳命来!”八金刚手持兵刃,口念符咒,汹汹而来。八金刚,其实就是八个剃光头的壮汉,至于是不是和尚,那就不得而知了。江流儿手持双刀,翻身跳上巨石,摆出螳螂攻击姿势,对为首那胖和尚怒道:“呔!秃驴不好好吃斋念经,不好好修身养性,跑来闹市杀人越货,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该杀!老子今日就替佛祖清理门户,好好削你们!”他也不废话,双刀一头撞向罗教金刚。“不平人杀不平人?我看最该杀的人,正是你们这群妖僧!”八斩刀快如闪电,螳螂腿迅疾如风。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江流儿已杀到金刚面前。胖和尚双脚勐地一蹬,身体腾空,举起根沉重长槊,噼头朝江流儿头上砸去。那长槊十多斤重,挥舞的虎虎生风,江流儿连忙举刀格挡,咣当声响,左手八斩刀被震落在地。江流儿遭此重击,只觉左手虎口发麻,手指竟然动弹不得,如被铁锤撞击一般,口吐鲜血。他身体摇摇晃晃,挣扎着站起,胖和尚大笑道:“妖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老衲替你超度罢!”话未落音,长槊再次砸下,江流儿急忙躲闪。长槊擦着江流儿头皮,轰然落下,刚才站立的草地被砸出个一指深的大坑。“贼秃驴,功夫倒还不错。”江流儿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未得喘息之机,胖和尚又杀将过来。“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与圣教为敌,还是跳进运河喂鱼吧!”长槊拦腰砸来,江流儿举刀格挡,咣当声响,右手八斩刀也被打飞出去。长槊兀自不停,继续勐砸,江流儿抄起根大棒,护住面门,长槊砸得大棒木屑横飞。胖和尚笑道:“看你这妖孽还能撑多久!”李自成在身后大声道:“江流儿,要饿搭把手不?”江流儿跳出圈外,拾起地上被打落的八斩刀,左腿前伸,右手握刀,摆出个螳螂捕蝉的起势,头也不回道:“李自成,你看顾好自己!”胖和尚紧跟着跳过来,他铆足气力,臂膀抡圆,又是一击重击。江流儿轻轻一闪,不等对方调整攻势,右手八斩刀勐地飞出,直取胖和尚咽喉。胖和尚冷笑一声,轻挥长槊挡下巴斩刀。长槊再横扫时,力道不减,速度却比开始时明显慢了一些。“好,就是现在!”江流儿已占了先机,见胖和善力气损耗,趁着长槊挥出不及收回的空档,连滚两步,贴身来到对手近前,忽的纵身跃起,左手臂格挡住对手如雷锤击,右手两指快若闪电,直插入胖和尚眼窝。“啊~~~”金刚头目以为胜利在望,稍稍松懈,突然遭此重击,双目失明,顿时乱了心智,他大声惨叫着,挥舞长槊四处乱打。“妖孽,你来杀我!来杀我!”江流儿跳出圈外,冷冷望着已成废人的胖金刚,在众人惊呼声中,形若螳螂,迅速接近胖和尚,一脚踢飞长槊,左右两刀同时杀到,直接封喉。胖和尚捂住脖子左右摇摆,口中发出呵呵声,三四百斤重的身子轰然倒地。江流儿劫后余生,又补了两刀,胖和尚死绝,才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剩余七大金刚见状,挥舞兵刃朝江流儿杀来。“轰轰!”冲在最前面一个和尚被打翻在地,魁梧强壮的身形丝毫挡不住犀利的铅弹,骑枪子弹在和尚肚皮上开出一个大洞,各种花花绿绿的东西流淌一地。那金刚一时没有死透,捂着肚子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身旁几人见此情形,全都面如土色。十多步外,林宇默然放下火铳,对着正在冒热气的铳口吹了口气。接着从子弹带上取出一颗定装子弹,动作熟练的装填完毕,瞄准下一个目标,扣动扳机。轰!一个还在发呆的罗教教徒应声倒地,死状更加凄惨。众教徒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鞑子的火铳竟然可以射这么远。眼看两大金刚被射杀,十几步外的林宇已经再次装填,又瞄准下一个目标,剩余众人再也忍受不住,尖叫着,一哄而散。林宇望着还在发呆的江流儿,对这位年轻后生云澹风轻道:“咱们的命,都是好多兄弟垫出来的,活到今天都不容易,不要和敌人硬碰硬。”李自成上前一把扶起江流儿,点头附和道:“林大哥说的是,是时候让这群妖人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了。”说罢,李自成从马匹褡裢里取出几支特制箭羽,放到箭插里。“这是什么?”江流儿站起身,擦掉八斩刀上的人血,盯着李自成钲带上的箭头,好奇问道。李自成得意洋洋道:“在南京武库时,让你拿些火箭,你嫌麻烦,不拿,现在知道用处了吧!”说罢,他取过一支搭在弓上,用力将弓弦拉满,瞄准溃逃的罗教教众,旁边一个卫兵点燃箭头引线,引线呲呲冒烟。大箭腾空而起,落在奔跑的人群中。轰!一声剧烈爆炸,人群中溅起一阵密集的血雨,当场便有十几人被炸死炸伤。江流儿望着一地的残肢剩体,还在发呆,只听李自成在后面喊道:“还愣着作甚?跟着饿一起射。”~~~一众罗教教徒被炸得鬼哭狼嚎,纷纷逃回瓜洲城。剩余五名卫兵也纷纷取弓射击,众人便射便往城墙逼近,直到所有火箭被全部射光,通往瓜州城内的道路终于畅行无阻。林宇等人进了瓜州城,原本繁华的街市,此时显得格外冷清,经过漕军和罗教祸乱,城中百姓散去大半。四门守军在罗教叛乱后便早已逃得没影,沿街商铺冒着青烟,店铺门板被人砸开,店铺里的各种货物早被抢劫一空,一些店铺门口还躺着掌柜伙计的尸体。城内空荡荡的,像一座被搬空的蚁巢,支离破碎,偶有几只落单的蚂蚁,神色慌张经过众人身旁,不敢有一丝停留,很快又消失在幽暗的巷道里。曾经繁华富庶的瓜州城,经历漕军罗教叛乱,经历第五兵团戡乱,此时几成鬼蜮。“林大哥,现在如何是好?”李自成望着四处燃烧的浓烟,终于意识到这次任务的凶险。林宇环顾四周,注意到地上倒毙的几具罗教教徒尸体。“罗教头目必定还在城中,敌暗我明,找到活口,问出大柜藏匿之处,杀了她,我们才能全身而退。”江流儿在瓮城甬道旁边的水沟中发现了一个被火铳打伤的罗教金刚。江流儿使出全身气力,将那和尚搬上甬道。“和尚不好好念经,非要出来大开杀戒,到头来死无葬身之地,又是何必。”这名受伤金刚左腿一个碗大的弹孔,血水快要流干,脸色苍白的吓人,望着江流儿,嘴巴一张一合。江流儿这时才注意到此人头顶上受戒的疤痕,再看他脖上戴着的佛珠,忽然意识到,这位应该是个真和尚。这位正是金山寺衍射大师,因不满大齐在江南推行的种种暴政,不得已才走出山门,与罗教教众联手,物力超度齐国官吏。“你,你们废除漕运,害得无数百姓失去生计,卖儿鬻女,你们借推行新法之名,屠戮缙绅,无论善恶,全部屠戮。老衲与扬州诸寺支援圣教,只求鞑酋刘招孙和你们这群鹰犬,都去下地狱,阿弥陀佛····”江流儿耐心听他说完,开口问道:“公道自在人心,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你们把瓜洲变成这样,害死这么多百姓,难道你就功德圆满了吗?”衍射大师满脸羞愧:“阿弥陀佛,老衲只愿为世间除魔,老衲也是无力了。”衍射大事已到弥留之际。“罗文章在哪里?我们去和她做个了解。”大师微微一笑,伸出手臂,颤巍巍指向东南。“药王庙····”说罢,眼睛轻轻闭上,手臂无力垂落。江流儿忽觉一种莫名的忧伤涌上心间,他抬头环顾四周,夜色昏沉,迟迟不见松下身影。林宇在前面大声道:“去药王庙。”~~~~药王庙大门洞开,院内灯火通明,几十支火把熊熊燃烧,照亮各个角落。“没人?”“要不要进去?恐怕有诈?”江流儿李自成两人还在商量,林宇已经拎着狼牙棒走入院中。李自成让五名卫兵在外把守,带上江流儿也跟了上去。三人刚走进院子,只听大殿之上,响起幽怨女声,抬头看时,篝火照耀下,一个身形婀娜,样貌妖艳的妇人坐在药王神像前,左右各站一个体型魁梧的壮汉。“瓜州已死了这么多人,今夜又要死人了。”“哎,千年的漕运,百年的罗教,如今就要在我这弱女子手中断绝了,想想也是不应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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