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的时代，45岁的宇航员可以征服宇宙太空，42岁的运动员当上汽车赛的世界冠军，为什么不能再踢呢？我并未感到老，我相信只有在足球场上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水平。——佐夫
“哦十七了。”龙桥笑得和蔼可亲，“挺好，继续玩你的去。”
他无视了少年因愤怒而圆睁的双眼，亲亲热热同杨八一打招呼：“八一叔，歇一歇就开始测试？别人跑不下来，你绝对没问题！”
杨八一满眼愧疚地看向龙峤，又恨铁不成钢地瞪眼自家的崽，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沉沉叹了口气。
杨宇航在一旁大笑：“就这还想打正规比赛，你们球队是不是找不到人？晓得我阿爸多少岁了？”
没有人搭理他，他就自己怪声怪气唱起来：“最美不过夕阳红啊——”
做针线活的嬢娘和阿婆不明所以，也跟着哼唱起来，还有人叫杨宇宙：“就该多唱点好听的歌哩，莫要成天放那些鸡叫鹅叫。”
杨宇宙气得调都走了，把脸埋进手机。
“没错，球队就是找不到人。”龙峤把平板递给杨八一看，指着表格里的一堆数字开始诉苦，“想找个八一叔你这样优秀的队员，实在太难了！”
“我？”听见优秀两字，杨八一震惊，“我都这把岁数了。”
“早说了，不看岁数看体格！”龙峤抬手朝他背上一拍，“说真的，你这身肌肉可比你家崽的强多了。毕竟是当过兵的，训练有素，那些生瓜蛋子哪里赶得上？”
杨宇宙从手机上猛然抬头，怒目圆瞪。
杨八一沉默听着赞美，琢磨出一个结论：“我晓得嘞，球队是真的缺人？”
“缺！”龙峤斩钉截铁一点头。
方蔚然在旁边提醒：“龙教练，参加球队应该本着自愿的原则。”
龙峤笑着把手臂搭在杨八一肩上：“当然。八一叔这么关心寨子的人，肯定会自愿来参加足球队。”
杨八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终于缓缓点了个头：“要么我就先做个测试。你们看看到底行不行？”
老规矩，先测立定跳远。
杨八一的第一跳非常失败，双腿沉如铁坨，只跳出一米出头。
不仅看热闹的人摇头叹气，他亲生的崽在一旁更是笑出了怪叫。惊得一个眼睛不太好的阿婆起身张望，拉着人就问：“瞧见没有，到底是哪家的猪拱出圈嘞？”
第二跳的时候，“猪叫”声小了。
第三跳结束，龙桥猛喝一声好。围观的几个嬢娘阿婆便不约而同拍起巴掌，一边拍，一边相互问：“这一下跳嘞好远？是不是比丈杆还长？”
杨宇宙低头玩着手机，非常不经意地路过瞟了眼，笑了：“区区二米四，我初中就能跳嘞。”
“听见没？”龙峤猛拍杨八一后背，“什么一把岁数，你这一跳不就跳出了青春？”
接下来是pro测试。
杨八一听完解说便问，能不能让他先试跑两三个回合。
得到龙峤首肯后，他深吸一口气，突然高声喊道：“静态练习一，准备——”
双脚分开站如肩宽，腰板打得笔直：“一！”
左腿屈膝上抬，做了个标准的高抬腿，同时左手扶腰，右手放在左膝上用力朝下推压。
“二！”
换成右腿做刚才的动作。
“停！”
在众人惊诧的注视里，杨八一站如铁塔，声音洪亮地继续高喊：“静态练习二，准备——”
一旁的杨宇航以手遮面，很不想承认这是他的亲阿爸。
杨八一做完四组静态练习，四组动态练习，这才开口解释：“热身。跳远时忘了。”
龙峤学石大力的模样竖起大拇指，摇头感叹：“很好，这就是成年人应有慎重。”
杨宇航用力攥着手机，一副想用力砸出又舍不得的模样。
方蔚然看在眼里，暗自摇头，低声提醒龙峤：“激将也要注意分寸。他现在正是叛逆期，如果本身不感兴趣，只是赌气进了球队也不会认真踢球。父子俩关系不太融洽，如果在队伍里起冲突可不是好事。”
龙峤笑笑：“人还没进队，方领队就操心上人事管理了？”
芦笙坪上，杨八一已经开始试跑。他起步就不快，转身时更是慢得让亲生崽叹气：“成年人就这速度？球都被人破门三四次了！”
杨八一跑完三个回合后，暂停休息了几分钟，便告诉龙峤他可以正式测试了。
一口气跑到第八个回合，围观群众自觉开始拍巴掌，龙峤走过去拍杨宇航的后脑勺：“瞧见没，这才是成年人的速度。”
杨宇航把脑袋一偏：“莫激我！刚才美女姐姐同你讲话我都听见了。想骗我进球队？想得美！”
龙峤讶然扬眉，目测了下这边距他刚才同方蔚然说话位置大概有几米：“小子耳朵倒尖。”
杨宇航揭破他的“秘密”，很是得意，继续发狠赌咒：“我把话撂在这里，就算一年不吃酸，我也……”
这时杨八一跑完十个来回，撑着膝盖呼呼喘气。芦笙坪上刚走来一人，见状不禁摇头，斜睨向龙峤：“大球星，五百块钱都招不到像样的人嗦。”
龙峤还没说话，杨宇宙摁灭手机转身朝来人瞪去。
只见杨有财穿了一身簇新的运动服，蹬着一双簇新的跑鞋，走到杨八一身边拍着后背替他顺气。
“招不到就招不到，啷个还把杨主任拉来折腾？也不看看杨主任都啥岁数哩。再过几年就该添粮补寿的人嘞，能挝啥子球噢。”
“屁咧！我阿爸才四十二！”杨宇航头顶红毛直颤，像小野鸡愤怒地抖动翎毛，“布冯四十四嘞，照样在打联赛！还有个日本的三浦知良，五十多了还在挝球。”
龙峤鼓励地拍了两下巴掌：“年过四十还在场上打比赛的人多的是。”
他当即报出一串名字，有人名有俱乐部，都是在场众人从未听闻，但一听就觉得特别高大上的。
“只要能挝球，一切不是问题。”
围观群众争相点头，传颂杨主任刚才跑得有多好：“把我眼睛都晃花嘞。”
杨八一走过来按住他亲生崽的后颈：“道歉。”
杨宇航梗着脖子同他倔：“凭啥子？”
“讲粗话。”
杨宇航心不甘情不愿被按下脑袋，嘴里哼哼唧唧也不知是不是道歉，杨有财赶紧叫别难为孩子。
“怪我来得晚，没赶上杨主任大显身手，不过我这也是关心领导……”
龙峤打断他：“你也来报名？那跑吧。”